窝边草&&/总 攻余烬(努力填坑ing

沈确冷眼看着,嘴角挂着疏离的笑,他对桌游不感兴趣,就坐吧台前看着侍酒师调酒,安静等着黑猩猩撞上门来。

?王敬坐在他旁边,这个柜台上目前就四个人,除了他和王敬和黑猩猩,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的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王敬胳膊上青筋鼓起,有些烦躁,他知道来者不善,可他们不能先发作。沈确摁了摁王敬的手背,有些随意地撩拨着,实在是他太无聊了。

?就在他的手快要滑进王敬的衣服下摆时,笑容男坐不住了。沈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从吧台里抽出一瓶酒,食指中指夹出四个玻璃杯,倒出澄黄的酒液,挨个推到他们面前。

?“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爸的私藏,好不容易偷出来的,快都尝尝!”胡志明爽快道。

?黑色的吧台上玻璃高脚杯里的酒液带有蜂蜜的色泽,因为放下时的余力微微震颤着,漾起圈圈波纹。

?何言谨端起酒杯朝身边那个人笑了笑,说了些什么,然后轻抿了一口,笑容愈发斯文,全程都没看沈确,好像他们只是在酒馆偶遇的客人。

?沈确没有动这酒的打算,因为好戏还没开场。

?在笑容男催他的时候,沈确抬眼望向他,莞尔一笑顿时柔和了他眉眼间的轻蔑。

?灯光下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沈确笑容有种雌雄莫辨的美,如同本就冷厉傲人的猫儿一下子收起了锋利的爪牙,只露出柔软的漂亮眼睛,看的胡志明一时间愣住了。

?何言谨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看着胡志明不争气的样子,他攥着杯子的手用力大到酒液开始振荡。

?这个蠢货,还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吗?

?胡志明可能不知道了,因为他只能听见沈确有些懊恼的声音,“我不会喝酒啊。”

??“你替我喝了怎么样?”

?胡志明后知后觉想说行,但理智及时把他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只是他还没说什么,就下意识闭上眼。

?扑面而来的是昂贵的白葡萄酒,彻底浇灭了有些旖旎的气氛,胡志明抹了把脸,手放下时脸也跟着沉了下来,沈确刚刚的好脸色不足以麻痹这杯酒带来的怒火。

胡志明压着眉眼沉声道,“沈少,这算是个什么意思。”

?沈确倒拎着酒杯,支着下巴漫不经心道,“什么?你没说话我以为你同意了,难道这不算是默认吗?你说是吧何少?”

?说完,沈确看了何言谨一眼,那眼睛里分明有着挑衅。

?何言谨以为沈确会不上桌,从没想过沈确会翻桌。

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两步走到沈确面前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冷冰冰道,“道歉。”

?王敬也站了起来,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对敌人亮出獠牙,就被沈确一个眼神摁下来了。

?沈确就由着他拽着,“你又被放出栏了?哈,道歉?道什么歉,我不是说了我没错吗?你耳朵是摆设?”

?何言谨气的七窍生烟,“你的教养是喂狗了吗?在别人的地盘还这么放肆,你是嫌活的太长了是不是?”

?沈确充满恶意地笑了笑,像是在嘲笑对方装腔作势,“你出现在这里不就是看热闹的吗?怎么样,这热闹好不好看啊?”

?何言谨怒不可遏道,“你以为我是来看热闹的?话说热闹是好看,可哪有沈少好看啊?怎么,沈少这么快就忘记自己亲自出镜拍下的写真集了?还想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拍的?”

?胡志远接过侍者递过来的毛巾擦着脸,平白受了无妄之灾的他也愈发看不懂这事情的走向了,尤其是何言谨比他这个挨了泼的还生气,但他还是劝道,“言谨,冷静!”

?那个杯子可还是没销毁呢。

?沈确没忍住笑出了声,好像何言谨越跳脚,他越高兴,“养不教父之过,要不让老头从坟里出来教教我怎么样?”

?沈确这句话直接戳在何言谨的痛处上,他连声道,“好好好!好极了!沈确,你有本事的很!”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一丝理智燃尽,心里已经为沈确插上了三柱高香,“跟我走!”

?王敬直接站了起来拦住了何言谨,有力的大手直接落到了何言谨抓着的地方往上三寸,态度很明确。

?何言谨气笑了,他目光如剑扫向王敬,“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啪。

?清脆的一巴掌,何言谨左脸偏过几度,垂下的眸子眸光阴沉如墨,翻涌着暴风雨来临前的重重乌云。

?一声脆响之后,空气如同死水,一片寂静。

?胡志明的毛巾掉到了地上,但他觉得现在迫切需要扶一下的是他的下巴,目空一切的何二少被打了?

操,他没幻视吧。

?胡志明突然就平衡了,跟何言谨被扇的一耳光来看,他被泼的酒都不算什么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搡了搡呆滞的侍者,吃瓜虽好,可命只有一条,还不快把柜台里四位数以上的酒搬出来,等会真打起来可就来不及了。

?沈确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腕,这一巴掌是为了回敬那句“王敬算什么东西”,他讨厌何言谨这个蠢货总这么高高在上的犯贱。

?何言谨侧转过头来,看着沈确已经是看着一个死人一般了,“好,你有本事的很,这是第二次了。”

?“跟我走!付三,拦住那条狗!”

?话音刚落,一个保镖从角落里冲出来,直接冲王敬而来。

?“何言谨,”沈确拎起那只高脚杯,在对方面前晃了晃,“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何行慎坐在监控器前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何言谨沉不住气的蠢还是夸沈确鱼死网破的聪明,他吩咐了一下身边的保镖,“把二少带上来,那个杯子毁了。”

?药剂是可挥发性的新型毒品,隐蔽性极强,磨蹭这么久就算喝下去也无济于事。

?何行慎伸出手放大了画面上一处,盯着那一张桀骜不驯的脸,有些粗粝的指腹轻轻蹭了蹭冰冷的屏幕。

不知天高地厚的下等货色就算有幸做了宠物猫也依旧不知收敛,就该被拔去爪牙老老实实变回棚户区继续做流浪猫。

?何行慎修长的双腿叠放着,安静地等待自己耐不住性子的蠢弟弟被带上来,他不习惯等时间流逝,总想找点事做,手指便下意识点到那个时间点上,监控视频于是开始倒带。

?他观摩着那个昙花一现的笑容,越看越觉得这个古希腊金苹果一样笑容真能轻易吸引贪婪者的注意力,然后毁掉所有理智精心建构的防线。

?简而言之,是个祸害。

?他回忆着那份资料里的照片,沈确的母亲至死都没有得到老东西画的扶正大饼,所以郁郁而终,对沈确也不怎么样。

?通常野心勃勃的女人总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大抵那女人真有些大小姐的气质,美丽又没有自保的能力,极易被攀折。那女人他曾见过一面,高高在上的不像小三的脸很像白色芍药,美丽却无格,很好的遗传给了沈确。

?尤其是沈确骗人的时候。

?他磨了磨后槽牙,感到久违的烦躁。

?很快,门砰的一下被撞开,何言谨气冲冲地进来,保镖在后边紧跟着,进来之后,房间里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何言谨气的能喷火,但这喷火过程被他哥强行打断了,只能兀自自己消化了,现在正闷的肺腑发疼。

?何言谨对保镖抬抬手,人就出去了,门被好生带上。

?“真这么生气?”何行慎问。

?“呵,这才几天,我就挨了两巴掌了!这次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我脸往哪搁,何家的脸往哪搁?你总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可我实在忍不下去了。”何言谨咬着牙道。

?何行慎不赞同地看向自己弟弟,冷声道,“那你怎么报复回去,再扇他两巴掌?还是加倍扇回去。你不是小孩子了。”

?“那就让他猖狂下去吗?你又不是没看到,那家伙比兔子还敏锐,压根不上当。还有他身边那个赛车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何行慎起身给何言谨倒了杯水,“等着查查。”

?“那这件事怎么了结,总不能任由那家伙嚣张下去吧。”

?何行慎看了他一眼,说出来的话不像宽慰,依旧像画饼,“从前刚接过来何氏的时候,我们又不是没碰到过比这更难对付的,那个时候你不是挺有干劲的吗?”

?何言谨有些没过大脑道,“可是那个又不像这个——”

?说到一半,他就住嘴了,脸色更臭。

?何行慎镜片后狭长的双眸闪过一丝奇异的冷光,“不像这个什么?与我们有血缘关系?这不更好办了吗?”

?“这就可以归类为家事了啊,你也是哥哥了,理所应当管理一下自己‘弟弟’。”

?何言谨听到这话,神色十分不自然,“他算哪门子的弟弟,丢人现眼。”

?何行慎摘下眼睛揉了揉眉心,复又会转过身半眯着眼睛盯着监控视频里暂停的那一个画面,意味深长道,“或许我们办法用错了。这样任性的家伙,如果只是送进监狱那样无趣的地方,你不觉得太便宜他了吗?”

?何行慎的语调洋溢着一种让人感到陌生的愉悦,何言谨瞬间感觉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哥,你想干嘛?”

?何行慎捏着眼镜轻轻笑了一声,如同夜风吹动老宅的中锈迹斑斑的铜铃,喑涩晦哑,很快逸散在空气里。

?沈确靠着王敬,抬起头对着四周看了看,最终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摄像头。

?沈确对着镜头挥了挥手,眼睛隔着万千数据流与一双狭长的双眸对上。沈确做了两个字的口型:

?“再见”

?再见,他们很快会再见,两个野心勃勃的蠢货。

?沈确没回何家,而是去了王敬租的小出租屋,王敬提出还是去酒店里,他租的房子很小,床也不够软,他从没想过沈确会有主动踏足这个地方的一天。

?他有些懊恼没有买下当初销售推荐的那张床垫。

?沈确扶住王敬往下探去的头,寸头有些扎手,他皱着眉道,“还没洗澡。”

?王敬侧头吻了吻沈确的手心,“主人等等我好不好,我先去洗。”

?沈确用指尖搔了搔王敬的眉心,明明动作那么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冷漠至极,“不想做。”

?王敬弯曲的脊背匍匐成更加谦卑的姿态,像熨贴着大地生长的灰背青,可以随意践踏他的叶片。

?沈确踢了一下王敬的小腿,“我要洗澡。”

?王敬顺势吻了吻沈确的小腿,亲昵顺从道,“遵命,我的主人。”

?水滴砸落在皮肤上后溅开一个个小小的水花,沈确闭着眼勾住了精瘦有力的腰肢,将自己埋进炽热的深厚土壤里。

?像种子扎根进大地,沈确找到了与现实连接的定点,像在飓风中找到港湾的船,重建了和这个世界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