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欲

?在宿舍阳台上,陈向天对着镜子,拿着毛巾一遍一遍地擦着自己的脖颈,虽然已经清洗过身体,但他依旧觉得浑身不适,并发自内心地感到倦怠,如果说张安成对他的肉体造成了伤害,那越风就是把他的自尊扯出来接着踩成稀碎。

镜子倒映出他的身影,黑发湿漉漉的像雨后新生的杂草,发末还滴着水显得凌乱,剑眉拧着,眼睛泛着血丝,看上去无比狼狈,像一只受伤的野狗般惴惴不安。脖颈上的情欲还没完全消散就又增加上了牙印——镜子里出现另一个人,俊逸的脸上挂着笑,那是越风。

陈向天垂着眼,主动躲开他的视线,手中的毛巾又用力抹过喉结上的齿痕。

“别擦了,皮都破了。”越风伸手要拿走毛巾,陈向天用上劲,没给拽动,但也停下擦拭的动作。

他不说话,越风便一根一根地拉开他的手指,抽出毛巾。手中的毛巾像流水一样走了,陈向天倏地收回手,他直起腰板就要往屋里走。越风手一拉,拽住手腕又把人扯回阳台。

陈向天短促地呼一口气,反手按着他把压到玻璃门上,“我可以休息了吧……啊?”

越风摸上他的手,指腹轻轻按住那暴起的青筋,他故作无辜地眨眨眼,然后在陈向天警惕的目光下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的发质较硬,与本人的性格有几分相像,揉起来很像狗狗的毛发,带着沙沙的触感,陈向天的目光一滞,随即恼羞成怒,拍开他的手。

“我的狗很可爱,”他顺势收回手,语气淡淡,“下次介绍给你认识。”

神经病!

陈向天一口恶气不上不下,怒气冲冲地进了屋。

“毛巾不要啦。”越风侧头,喊了一句。

“扔了!”暴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他回过头,把毛巾洗好又放好,对着晒在栏杆上的被单耸耸肩,接着伸了个懒腰。

天气不错。他喃喃一句,想起小时候捡回家的小土狗,目光生起无限眷恋。那时他百般央求,才让父母同意养它。那只小黑狗很可爱啊,把狗粮掰碎给它吃,会来回舔着他的手指,一见着他就把尾巴摇成螺旋桨,眼珠水光粼粼的……

听话、只听他一个人的话的小狗、对父母不假辞色的小狗、他的狗。越风收敛笑容,那张脸瞬时失去任何温度。就因为一次考差了点,他的狗被父母送给了朋友家,再不许他“玩物丧志”。

半晌,他收回凝视阳光的视线,转而打开了手机相册。

看着照片、视频里陈向天数次紧皱的眉头和百般不情愿的脸,他微微一笑。这个笑与他平日张狂、挑衅的笑不同,竟有几分温文尔雅的感觉。

玩物丧志?他不仅要玩,而且还要玩个大的。

屋内的陈向天突然感受到一股恶寒,手一抖,外套拉链卡住了。他烦躁地扯了两下,将拉链扯回了位置,拉到顶。竖起的领子勉强遮住了牙印,不仔细看就会将它忽略。拿起钥匙,陈向天本想直接就走了,但才迈出一步,他就停住了。

抓着钥匙的手收紧,越风和张安成这几天的强迫终归还是在他的心里留下痕迹。陈向天始终迈不出第二步。想起半个小时经受的痛苦和在卫生间时越风的戏弄,他的腿动了动,然后向越风的方向转身。

去吃饭。他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和越风报备。陈向天一大早起来,没吃早饭就被按着操了两次,饥肠辘辘。刚病愈的身体叫嚣着要他进食。

越风一挑眉,随口问了句和谁。

“自己。”陈向天无表情地回答他的问题,手插在兜里,免得一不小心就将手掌放在他的脸上。说完就想走,但脑中越风说的话再次跳出来警告他,只能按捺住厌烦等待他的回复。

越风一点头,说他也要去,进屋从鞋柜抽出一双鞋,坐下椅子上穿鞋。

陈向天不想节外生枝便没出言拒绝,但暗地里的辱骂是少不了的。他站在一旁,见着越风穿上袜子,再穿上鞋,动作慢慢悠悠,八十岁的老人与他相比都要来的迅速,登时就火冒三丈。

你三分钟可以把宿舍地板来回擦三遍,穿个鞋居然要三分钟?

去死吧!他诅咒越风。

把脚套进鞋里,但散落的鞋带却迟迟不系,越风仰起头,看向陈向天,白色球鞋缓缓地勾了勾。

陈向天脚尖微地朝向外门,看起来很想夺门而出,对他的动作装作若无其事。

越风眼睛一眯,似乎为他的不识相而不悦,可又好像只是为了促狭,“帮我系鞋带。”手肘抵在椅背上,满脸的理所当然,语气平淡到差点让陈向天以为他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他看向越风的手,指节修长,淡粉色的指甲上弯出白色月牙——一双很健康、很漂亮的手。

很好,应该是听错了。他站着不动。

于是越风叹口气,好像他在耍小性子一样。长腿一伸,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又道:“帮我系。”

你有病?这句话脱口而出,陈向天像是卸下一块大石头般一松。随即他为自己感到心酸,短短几天,竟然

卑微成这样。

高烧将之前的事都模糊了,一醒来觉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或许他根本不想记住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许在做梦,说不定从三天前他就生了病,所以神志不清,所以才会有这么荒唐、根本不可能发生在现实里的梦。陈向天这么想,也希望是这样。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真实的刺痛感让他希望破灭了,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恐惧感。

越风看着他,看了三分钟,也有可能不止。

陈向天站着,站了三分钟,也有可能更长。

但最后他上前一步,蹲了下来,那双肤色较深的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伸向那双白亮的球鞋,衣袖因为拉伸的动作向后缩,昨夜被磨破皮的手腕带着显眼的伤痕。一个结,手指带着鞋带穿插,迅速地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系好了。

那双手正要伸向另一只鞋,越风的视线扫过他宽阔的肩膀,漫不经心地用鞋尖踢了踢他的手心。被踢到的那只手倏尔向后缩了一下,然后又犹豫地伸向他的右脚。

越风看着两只鞋的鞋带都系紧,这才带上稍许真心的笑,伸手摸上陈向天的头,“好,”他夸赞着,手指揉捏那带着肉的耳垂,拂过耳尖,然后轻轻地摸过那稍许湿润的头发,“真乖。”

陈向天抬起头,那凶狠的视线让越风的动作稍微一滞,但随后他又放松下来——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还能做什么呢,只能供人观赏罢了。

周天很快就过去了,让陈向天松一口气的是当晚张安成回来并未对他做什么,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一连几天都早出晚归。课堂上虽然坐在他旁边(很多同学对此感到惊奇),但也始终对着电脑敲打键盘,他们之间除了张安成固执的早午晚问好和他的生理需求外就没有交流。

而越风也没再和他做过。

这对陈向天来说是好事,没了和他们的接触,身上的痕迹很快就消退许多。只是把柄在别人手里,心中总是带着一根拔不掉的刺,陈向天偶尔夜间醒来,像只惊弓之鸟。

越风在周天过去后,又恢复往日的懒散,并没有像承诺的那样早起,依旧一觉睡到中午,对他也像是操完后就失去了兴趣,近两天都不在宿舍,课上更是从没出现过他的身影。

但陈向天始终对他抱有警惕心。在他心里,张安成反而好哄些,只要顺毛着摸就足够对付他了。反倒是越风,性格喜怒不定,又阴损得很,作起来像要磨掉他一层皮。

直觉告诉他,这人最近几天的沉默只是为了憋个大的。

只是在越风爆发之前,张安成却先忍不住了,距离他们上一次性爱已经过去五天。这五天陈向天神出鬼没,下课就使出瞬移大法。他甚至不知道他每餐都吃了些什么。

当时不应该太快承认自己暗中窥视这件事的,陈向天因为这对他有了戒备心,天天就知道躲着他。张安成对此十分不满,终于在周五最后一节课下课时逮住了企图混入人群的陈向天。

“你不是很忙吗?”陈向天在大庭广众下也不好太过凶狠,只能敷衍张安成一句,试图打发走他。

张安成的确还没忙完,还有一个活动的稿件要写,大概三小时后要交出初稿。但比起这个他现在更关注的是陈向天。抓着他的手腕,张安成心里的焦虑缓缓散去,说:“我还有时间。”

他看人走得差不多了,便要带陈向天去厕所。

陈向天是不愿意的,凭张安成这点力气根本拖不动他,反而被带着走。我还有事,和乔贝约了时间讨论校活动。他脚步不停,还和张安成煞有其事地解释。

张安成一听就知道陈向天在骗他,最近根本没有办什么校活动。骗他也不找个走心的理由,登时怒气就起来了。

“别走。”他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

说实话,他拼尽全力能造成的阻碍也有限。陈向天停下来只是因为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跟张安成这里耗着一点好处也没有。他一边迅速把人提溜到角落,一边深觉这画面似曾相识,“做什么?”

张安成擦掉额角落下的汗,他一言不发,拉过陈向天的手就往自己的裆部上按。他勃起得很快,一会胯间就顶起一个包。

陈向天蓦地收回了手,机敏地朝左右看了看。幸好这时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有也是在走廊远处。

张安成看了眼时间,他还有二十多分钟可以和他呆在一起。但陈向天几天没被折腾,本来就不怎么听话,现在更是不愿意买账。

“去厕所,”张安成下达最后通牒,“不然我就真的群发照片了。”

“越风两天没回来,现在手里有钥匙的只有我。”

再拽着陈向天,他终于还是跟着进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