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无头鱼

每一个买彩票的人都至少会有那么一瞬间幻想过自己中了头奖。明知那是空想,也情愿去做梦,因为现实残酷到让人连做梦的勇气都没有。

蔷薇怀抱着霍维的所有承诺,小心翼翼的抱紧,精心擦拭光亮,一遍遍的清点,不安的预感却在潜意识里日复一日增长。也许某一天,当她打开怀抱,看到的是由未中奖的彩票堆积而成的废纸山,梦就醒了。爱会与日俱增,关注却会随时间减淡,男人的承诺究竟来自爱还是关注,怕是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蔷薇走到住院楼大门的那一刻,忽然发觉自己的可悲,她除了用要挟让霍维让步,已经无计可施。作为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看不到自己有什么价值,那种挫败感能瞬间瓦解她的信念,尤其是她曾得到过霍维的青睐。在秘林小屋里,男人用无微不至的关怀交换了她的自由、身体和从属关系;在秘林营地,他又用他的安危交换了她的爱情。战争爆发后,她从千金小姐变成战败国的罪民,一路逃亡,看不到希望。弹奏钢琴的双手指甲嵌满污泥,手背长满冻疮,是霍维将她的手清洗干净,治好了伤痛。他让她看到自己的珍贵,她因他的关爱重拾自信,如今她的自由、身体、从属以及爱情,都不再是炙手可热的的新鲜玩意,她又要拿什么去拴住男人,让他像从前一样在乎自己?如果他没有爱上自己,那迟早会厌倦自己。

刀尖从滚圆的胡萝卜上滑脱,戳进指腹,刺痛,血涌出伤口。

“呜。”她忍住哭声,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砧板上。

男人走过去看了一眼,“切到手了?让我看看。”他紧张的拉住女人的手查看,伤口有点儿深。他带她去上药,用创可贴包住了伤口,然后手掌放在她头顶揉了揉她的头发,苦笑着叹了口气,“让你不要做饭了,你不听。我还是找女佣过来——”

“不要。”

“不是囚园的女奴。”

“那也不能保证不会遇到薇拉那种女人。”

“呵,你担心我被女佣勾引?”

她抿着嘴唇不吭声,眉头紧锁。拜他所赐,她现在一点儿自信都没有。

如果她能离开,她就不必遭受这种煎熬,运气好的话,遇上一个喜欢她的人,可以再用她的价值做一次交易,但终究是饮鸩止渴。

“过来,我教你切菜。”男人推着她走到厨房,站在她身后,双臂揽着她,在她面前演示如何正确的切一根胡萝卜。她知道他切菜很快很稳,此刻他在她面前示范的很慢,切出来的效果却一样的高水准,她失望的看着一片片薄如纸张的胡萝卜片。

她是不是该拼命努力像他一样优秀,期望有一天他能对自己刮目相看?还是该承认自己不擅长,和他不般配。她急于找到自己能保值的价值,不用担心被人抢走的价值,让她不再忧虑自己和家人如何生存的价值,在规则苛刻、阶级分明的新世界,难如登天。可是,乞求爱,要挟爱,欺骗爱,都会让她更加否定自己。

饭桌上,男人由衷的表示她的进步很大,以后午饭可以放心的交给她做了。她很开心,她有了一点儿信心,随之而来的是羞耻感,她在做什么?煮饭烧菜能让男人离不开自己?能让她和家人有安稳的生活?童话故事不再接纳她做女主角了。她焦虑又毫无头绪。

“怎么又哭了?”男人挑起眉毛,夸奖她反而让她不开心了。

“没什么,我哭过就好了。”她抹掉眼泪,夹起她自己做的菜送进口中,美味的食物哽在咽喉,无法下咽。她感觉得到霍维开始厌烦她了,也难怪,回来后的几天她总是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掉眼泪,让男人不知所措,小心翼翼,气氛变得紧张。可她一直都是如此,只要他继续如往常一样忙碌自己的事,不关心她,就不会发现她的问题。

“霍维,你不如还在囚园吃午饭吧,晚上也不要早回来陪我。你在家,我压力有点儿大。”

“好吧。”霍维说,军囚乐园的事务确实也多得不容他分心两边跑。“如果反叛军再联络你,告诉我。”

“嗯。”她喝了一口橙汁,掩饰紧张的表情。

她不相信他。他说他只会一天比一天更爱她的时候她是相信的,可是睡一觉醒来,她又“清醒”了。他与反抗军势不两立,剜掉一个肾的耻辱就足够他杀光他们,她的母亲莫紫鸢还在他们那儿,她也不希望他们还未反击就成了阶下囚。

她不想做杀人凶手,也不想做告密者,却希望反抗军胜利,还希望霍维不要死。

男人临走前搂住收拾餐桌的蔷薇,想吻她的脸,女人反射性的低头避开,一脸羞涩的皱着眉。男人盯了会儿抗拒、疏远自己的女人,热情退了下去,他笑了笑放开她,离开家。

莫紫鸢在美容会所的小隔间陶醉的吸着烟,看到女儿来了,暗淡的双眸忽然亮了,笑着说:“我发现烟真是个好东西,一吸起来就上瘾了。”

“妈妈,吸烟对肺不好,你忘了之前医生怀疑你得了肺癌。”

“那是误诊,我那会儿还没吸烟呢。”

“是因为你的肺本来就不好,要不

怎么会误诊成肺癌?”

莫紫鸢无话可说,翻了个白眼,继续吸烟,“你又不是医生。我待在这儿不舒坦,吸个烟解解闷还不行?”

蔷薇默默看着母亲吞云吐雾,悠然自得。

“你上司交代你的任务办完了吗?还没完?”莫紫鸢关切的看着女儿,“你努努力,加把劲,争取快点搞定。反抗军如果满意你的表现,说不准还能因此帮我们找你爸爸呢。”

“......我可以求霍维帮我找爸爸的下落。”

“那也好。”莫紫鸢想了想,“看来霍维真的对你很好,不如也让他给我找个去处,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她下意识瞥了眼门口,声音压的非常低,“反抗军好像在谋划什么不得了的事,动刀动枪的,我可不想被卷进去。”

“嗯,我会跟霍维说的。”

“哎哟,哈哈哈,还是我的女儿厉害!我早就跟你爸爸说靠反抗军行不通,就应该顺应局势,投靠——”她意识到自己的得意忘形,立即噤声,笑着岔开话题,“上周不是下了场大暴雨吗?我一个人被派出去采购,回来的路上突然下起雨,膝盖的老毛病犯了,一不留神摔在了下坡的路上,雨伞顺着斜坡滚走了,没人扶我我还站不起来。可是路上的那些人啊,谁也不愿意扶我,一连过去四个人,我跟他们说我没病,只是膝盖有旧伤必须得有人扶着才能起来,那些年轻人、中年人,都不扶我!生怕我讹人似的!结果我被大雨从头到脚浇透了,坐在地上冷得浑身直打冷战。”她绘声绘色的跟女儿学了一遍自己当时的惨状,一脸苦楚的唉声叹气,随后眼睛一亮,“后来一个拄拐的老先生走过来,我看他一头白发还拄着拐杖,就没求助他,没想到他主动问我要不要帮忙,就这样把我扶起来了,回来还被老板一通责骂。”

蔷薇努力维持僵硬的微笑听完故事,以防自己的表情在母亲面前崩溃。莫紫鸢大口叹气的模样仿佛一只被搁浅的鱼,瞪着眼睛、张大嘴巴拼命换气,做着垂死挣扎。她感觉窒息,心脏像被封在真空的密封袋中,不断抽出空气,心脏缩紧,抽搐,再缩紧。

没关系的,蔷薇,明早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裹紧被子,在卧室的床上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

新开的游乐场里正在举行抓鱼活动。蔷薇站在人群中,围观着老板示范抓鱼玩法。老板抓好了一兜鱼,免费送给她,可爱的小鱼们在盛水的塑料袋中游来游去。她拎着沉甸甸的鱼袋子,走到了游乐场旁边一家卖鱼的摊位,把鱼儿倒进摊子上的紫色小塑料盆里。

鱼老板会把它们照看大的,蔷薇想。过了几天,鱼长大了,她回到鱼摊去看望它们。

小鱼长成大鱼,小盆子已经快要容不下它们了。她仔细看,发现鱼儿们都没有了头,肚皮剖开,连内脏也被处理干净了。它们扭动着身体,勉强在水源不足的盆子里摇晃着身体。

它们需要被送回海里。她急忙向鱼老板要袋子,当初的小袋子勉强装下部分大鱼,鱼身划过袋子边沿,鱼鳞纷纷剥落,露出粉色血肉,这时鱼肚皮向两边翻开呼呼扇动,几乎从袋子里跳出来,她仿佛看到一张巨大的嘴,发出凄厉哀嚎。

剩在盆里无法装在袋子里带走的鱼们,因水源不足,难受的摆动着鱼尾,频繁翻滚身体。她拿起摊位上的一盆水倒进去,无头鱼们突然激烈扭动起来,肌肤表面冒着白色的细密气泡,升空炸裂,密集的响声仿佛是身体发出怪异的“嘶嘶”声。

是海水的盐分令无头鱼被去头剖腹的伤口受到刺激,才使它们痛苦。蔷薇意识到是自己的错,吓得怔住,随后却想,痛苦是必要的,消过毒就不会担心感染了。

她从梦里醒过来,天晦暗无光。

霍维......心里有一个声音呼唤着男人的名字。她立即从床上起来,跑出卧室,下楼,闯进男人的房间,爬到他的床上,紧紧抱住他,裹着被子的男人很柔软,不安的身体陷进去。

男人醒了,打开灯,伸出手摩挲她的头顶。

“霍维,我做噩梦了。”女人带着哭腔。

“呵呵,一个噩梦把你吓到了?”

“你要听吗?”

“说说。”

她讲完,仰头望着他。

男人平静的说:“你一定是白天看到鱼了。”

鱼?她思索。张大嘴巴无法呼吸的鱼......无头鱼。

她疲惫的坐起来,“霍维,你可以帮我找爸爸吗?他在秘林战役失踪了。”

“好。”霍维也坐起来,搂住她的肩,问,“那你妈妈呢?”

“她——”蔷薇抿了抿嘴巴,“她不用找。”

“你知道她在哪?”

女人不说话,他先开口,“她在你常去的那家美容会所?”

“你跟踪我?!”

“这么明显的事,用得着我跟踪你?”男人不屑的挑眉,“她现在是反叛军的一员了?”

“你已经猜到了......你答应我不会伤害她和反抗军,好吗?”她知道自己很任性,没

想到男人立即答应了她。同时他的脸也凑近她,吻了吻她的嘴唇,舌尖像鱼尾在她的唇瓣上来回扫过,留下黏腻的触感。

他还想探入口腔。

女人推开他,“这是交易对吗?”

他怔了一下,回答:“不是。”

他有些恼火,“接个吻也不行么?”

“......可以,但不能进来。”她话音刚落,嘴巴再次被男人堵住,柔软性感的唇瓣热的像火,含住她的嘴唇疯狂的吸吮,舌尖绕着牙齿的上下边沿滑动,始终没有伸进口腔。

男人的身躯压在她胸口,重得像千斤巨石,她跌在床上,手腕缠着男人的脖颈,不自觉闭上眼睛享受他的宠溺,绷紧的神经得到缓解。

两具紧紧纠缠的身体隔着睡衣滚烫的灼烧着彼此,蔷薇像一只蒸熟的海虾,瘫软在他身下。男人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便把手伸进女人的睡裤,温热的手掌贴紧浮着一层薄汗的肌肤,挑开内裤,滑入女人两腿之间。

“嗯......”柔软的大腿无力的夹住他的手,私处细密的绒毛被汗水浸透,爱抚起来异常顺利。

“不,唔......”男人将舌头伸进企图挣扎的女人的嘴巴,缓慢而温柔的纠缠她的舌头,色情的呻吟伴随着凌乱的呼吸从女人的嘴巴里时有时无的泄出来,钻进男人的耳朵,他眯着眼嘴角勾起笑,两根手指夹住柔软的阴蒂揉搓。

“啊......啊哈......霍维......”女人难以控制的呻吟,视线追随着男人,目光缱绻,神色迷离,他看在眼里,不急不缓的问:“怎么,要我进来?”

眼看就要完全开口的蚌壳应声闭上,被自己玩弄到红肿的两片唇瓣间闪着光斑,几乎溢出的唾液含在口中又吞了回去,女人被呛咳了两声,羞耻的闭上眼睛,用胳膊遮住嘴巴。

她想从男人身下挣脱出来,爱抚下体的手却突然滑进阴唇包裹的缝隙,指腹推开两瓣湿滑的小阴唇,抵在阴道口。爱液顺着指尖漫出来,手指变成一根搅拌棒,在盛满欲望的滚热锅子里一圈圈搅动。

男人用忍耐力强压性欲,硬挺暴涨的肉棒已经迫不及待代替手指搅进湿穴,发泄积压过剩的欲火,夺回自己的领地,还要让这淫乱的女人欲仙欲死,在自己的力量面前摇尾乞怜。

男人驾轻就熟的技巧很快让女人迎来高潮,她身体僵直,呻吟声不再克制,不间断冒出来,沿着阴道口画着圈的手指微微探入阴道,快速摩擦肉壁,视图彻底瓦解女人的意志。

“啊嗯!不行了,霍维,要——”

男人的手指突然整根插了进来,蔷薇惊恐的睁大双眼,小腹挺起,两指找准她的敏感带用力剐蹭肉壁,下体被坚硬的拳头激烈撞击,身体上下摇晃。

“不要,我不要——”面对突如其来的侵犯,她双手抓住男人青筋暴起的右手腕疯狂拉扯,那石雕般的手纹丝不动,下体依旧被猛烈贯穿,她气恼羞愤,尖着嗓子质问:“你是人渣吗!?”说完,她扬起手划过男人的脸,也许是怨恨大过愤怒,手指下意识弯曲成爪,而不是拳头或巴掌。

男人的额头瞬间划出两条血痕,她的心颤了一下,知道自己又闯祸了,胆怯的盯着定住不动的男人。

霍维摸了一下额头,看到手上是血,瞪着女人,牙齿咬得发出响声。

“我......第一次挠别人......”她声音细如蚊蝇。“下不为例”还未说出口,男人抓住她的睡裤一把扯了下去,双手压住她的膝盖窝分向两侧,迫使女人打开双腿,被固定在床上,他盯着湿漉漉红通通的穴口,大脑闷热难当。

“啊,膝盖疼——”

“让不让我进?!”

“放开我,好羞耻......”

“我他妈的问你,让还是不让我进你的骚穴!”在他的咆哮攻势下,女人的眼泪掉了下来。他推开女人,厌恶的看着她那副委屈相,下床离开卧室。

镜子里恼火的男人盯着额头一轻一重两条血痕,点了根烟,打开浴室的窗户,沉默的吸了起来。

他在浴室里待了快两个小时,可是离天亮还有很长的时间。

他灭掉烟,关上窗,简单冲了个澡,回卧室拿衣服,女人不在。

他换好正装,走到门口,看到沙发上有个人影动了动。“霍维?我以为你走了。”她声音很低,语调有些不自然。

他没说话,换上皮鞋,开门按电梯。

“你要走?”她追到他身后。

电梯正缓慢的上来,他烦躁的盯着电子面板上不断增加的数字。

“不能等我忘了那个男人吗?”

“......”

“不能给我一点儿时间吗?”

“......”

“不能原谅我吗?”

“......”

她焦急的问,视线在男人冷漠的下巴和变化的楼层数字间不安的来回移动。

时间一点点夺走她的信念,她的价值,她的期盼,她哽咽: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男人的沉默给予她无形的惩罚,眼泪稀里哗啦的掉下来,溅在大理石地面上,冰冷刺痛了光着的脚。

他的承诺,他的温柔,他的关爱,她一遍遍回想,双肩不住颤抖。

电梯响起悦耳的声音,模糊的视线里电梯门向两边打开,她仿佛看到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电梯,按下按钮,电梯门在他面前关上,他厌恶的瞥了自己最后一眼。

她“哇”的大声哭了出来,双手十指插进散乱的发丝,抱住头,飞奔回去,将门上锁。她不可遏止那哭声,身体更是抖得厉害,她承认她真的受不了了,她病了,也不会好起来,她已经没有能力再忍受一丁点儿的忽视,她已经坏掉了。她没办法拯救母亲,也找不到父亲,不可能‘努努力’把监听器放在霍维和希利尔不知道放在何处的手机里,她没有胆量去打探,更怕事情败露被送进囚园或集中营,她没有比霍维更有用的价值,她只能做他的宠物,因担心随时被主人遗弃而惶惶不安,精神失常。

“蔷薇!”男人打开门回来,尽管他依旧生气,但更担心女人的状况。

那女人缩在墙角,他走过去,蹲下来,女人突然惊恐的跑上楼,把自己锁在卧室里。

“我只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男人温柔而坚定的承诺在脑海中反复回放,那美好的向往锋利如刀,在她毫无防备的胸口贯穿一次又一次,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得血肉模糊,仿佛那群扭动挣扎的无头鱼。

女人哭声止歇,他用钥匙从外面打开门锁,悄悄进来。她安静的待在窗边的角落,依旧缩成一团。

两人隔着一个房间的距离,彼此相安无事的坐着。

天亮了,他走过去,女人似乎睡着了。他把她抱到床上,女人醒了过来,看到他便缩起来,一副安静乖巧的样子。

“我给你约了一个心理医生。吃完早饭,我带你去看看。”他顿了一下,似乎犹豫是否要说出来,“其实我一直没把你说自己病了的事当真,我觉得那是你出轨的借口,你在矫情。”他听见被子里发出抽泣声,半晌,她幽幽的说:“不去看医生......”

“跟我去看看。”

“不......”女人在发抖。

“好。”他安抚她,把她抱住,“不去。”他轻吻女人的头发,把她的脸捧起来,拿开散乱在布满泪痕的脸上的发丝,听见女人说:“我会好起来的。”他点点头。

开车回家的路上,霍维看到张灯结彩的热闹氛围,意识到今天是南方的情人节。他从前不需要过这个节日,所以没有在意过。他改道去了商业街,精挑细选了一串红宝石项链,然后去花店买了一大束粉色玫瑰,又走了很多家蛋糕店才买到一份满意的情人节蛋糕。

回到家,他把待在卧室的女人带下楼,准备好烛光晚餐,给她换上漂亮的礼服,把女人凌乱的长发梳起来,为她戴上刚买的项链。她端坐在椅子里注视着蛋糕上摇曳的烛火,宁静安详。

“希望我最爱的女人蔷薇永远快乐。”

女人吹熄蜡烛,叉起男人为她盛在盘子里的蛋糕,乖巧的吃下去,甜腻柔软的口感中包裹着有男人陪伴的幸福感,美味在口中融化。

这份美好充盈她的内心,满到溢出的那一刻,她听见男人温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只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呵呵呵......”女人突然笑了起来,泪水涌出眼角,双肩颤抖,她低声呜咽,眼泪撒在餐盘的蛋糕上,男人怔住了。

她自顾自的哭了一阵,突然安静了,她擦掉眼泪,真诚的望着他,安抚受惊的男人说:“我会好起来的,真的,我真的会好起来的。”

她那副模样无法形容,不忍直视。男人低下头,胸口闷痛。

他突然意识到,是他的承诺换来了女人的承诺。

承诺再承诺,失望更失望,杀人不如诛心。绝望让人看清现实,失望却让人幻想成瘾,在一次次无法兑现承诺后,蔷薇丧失了求生的欲望,沉入湖底。

女人变得安静乖巧,没有再让他头脑发热满腔怒火,但她反复无常的情绪却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内心,他有种说不出的不安,他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也没有察觉自己正在被他爱的女人拉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