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愈发浓郁了，挥发不掉地堵塞在逼仄的洗手间里，刻意使用异香反而容易让人变得头晕脑胀。
反胃的感觉让卓之湘极度不舒服，他不会去操跪在腿边的这个男人，更不会在这样简陋的地方。连璟没有节操，可他有。
卓之湘提起膝盖抵在连璟的喉咙上，逼得对方终于放开他，在最里面选了个蹲位间，从内把门关上，动手开始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
木质门板被连璟从外面拍得“咚咚”响。
“Lance，你出来，要么放我进去……”
卓之湘闭上眼睛，倚靠在隔间刷白的墙上，一心一意地处理欲望。
他确实是可以和任意看得上眼或看不上眼的人上床，但那些人里一定不包括连璟。这道理就像喝茶，选择无价的御茶龙井也好，廉价的下脚料也罢，总之不会轮到一杯早已经生苔的冷茶。
在连璟坚持不懈地敲了十几分钟的门后，卓之湘终于从里面出来了。
他站在池台边洗手，连璟就从身后抱住他：“给你干你都不要？”
“我们已经分手了。”卓之湘掰开他的双臂，径直出了门。
“分手了也可以做啊。”连璟追上来。
“你有完没完？”卓之湘不耐烦地说。
“没完。我不信你对我的身体没感觉了。”连璟说，“如果你连汪竞城那样的铁疙瘩都看得上，没道理我就不可以。”
“当初是你要甩我的，这时候又来跟我说试试，你到底在折腾什么？”卓之湘的声音越来越烦躁。
换任何人站在第三方的立场来看，都无法理解连璟的所作所为。他就像个任性的孩子，做什么事都随心所欲，上一秒可能还对某个玩具感兴趣，下一秒就爱上了别的玩具。
“我现在的状态没办法重新跟黎皓在一起，我需要你帮我。”
两人结了帐，来到路边，卓之湘的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连璟的车却不见了。
“被黎皓先开走了，你捎我回去吧。”连璟堵在驾驶位的车门边，倚着车窗。
卓之湘忍无可忍，揪起他的衣领：“我说了，别再找我麻烦，你跟黎皓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想再利用我一次？你做梦吧。”
卓之湘推开连璟，开车门坐进去，“砰”地一下拉上车门，却发现门被卡住了。
连璟的手掌正牢牢卡在门缝那儿，手背被车门撞得通红，但依然没松开五指。
卓之湘去看他的脸，他咧着嘴朝卓之湘笑笑。
“不是，不是想利用你。”
“不管是不是，你先放手。”
“Lance，你对我有成见，我们也许需要坐下来好好聊聊。”连璟眼疾手快地拉开后排的车门，反身上了车。
卓之湘从后视镜里看到连璟捂着手背的动作，说：“我不觉得那是‘成见’。我送你去医院，送到了我就走。”
连璟神态自然地把手松开，悄悄地搭在后视镜死角：“那就别去医院了。”
他报出了一段地址：“直接送我回家就行。”
这地址有点耳熟，卓之湘回想了下，惊讶地问：“你还住在那儿？”
“嗯。那儿挺好的。”
眼看是甩不掉这人了，卓之湘咬咬牙发动车子，打开转向灯，沿着熟悉的路线往城郊去。
一路上连璟就趴在卓之湘的椅背上，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我那么多画还放在那儿，搬来搬去太费工夫了。而且我喜欢那里的风景，推开窗子就能看见海，每天中午阳光最充沛的时候，海风把白色的窗帘吹起来，阳光照进屋子里，像发光的金子一样，很浪漫，看着特别有灵感。”
“屋子里东西太多了，你不在的时候又多了很多木雕，我懒得收拾，就乱七八糟地东一堆西一堆放着，有时候酒喝多了会不小心踩到，不知道该心疼自己，还是心疼那些小玩意儿。”
卓之湘默默听着，没有回答。
轿车脱离主流车道，从出口下了高架桥，路边的灯光逐渐多了起来，高大的梧桐树渐次出现在道路两旁，遮天蔽日地拥着中间一条窄小的柏油路。
距离那幢屋子越来越近，车内也变得越来越安静。
这些日子天气不好，市里连续两周阴雨连绵，很久都没有开太阳了，市民们上下班都要在身边带一把雨伞，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卓之湘打开车载电台，呲啦的无线电广播声从音箱里传出来，接着便是一首耳熟但叫不出名字的上世纪老歌。
穿过这条悠长的柏油路，路的尽头拐弯，一直开到能听见海浪声的地方，就是他们之前住的屋子了。
刹车停下，卓之湘打开车锁。
连璟坐着不动：“要不要进去喝点？”
“不用了。”卓之湘谢绝。
“开了这么久的车，你不休息一下再走？”
“我不会进去的。”
“Lance，别这么抗拒好吗，你都
被我骗到家门口了，还差这几步？进去怕我吃了你？”他顿了顿，道，“还是你怕触景生情？”
跟触景生情没关系，卓之湘说：“我是不想再跟你有牵扯了。”
他把话说得很明白。
在卓之湘看不见的地方，连璟的身体僵了僵。
不远处，别墅内的灯光乍然亮起，屋内走出来一个模糊的人影，朝着他们停车的地方过来。
卓之湘看清了来人，瞥了眼后视镜里的连璟。
连璟也看清楚了，他按下车窗，皱着眉毛问：“你怎么在我家里？”
汪竞城环手站在车外：“下来。”
连璟似乎明白了什么，跟卓之湘说：“你先别走。”
他刚下车，汪竞城就一拳头打了上来。
连璟踉跄着后退两步，摸着火辣辣的嘴角，抬头冷笑：“我日你汪竞城，下手这么狠，来真的？”
“我怎么在你家里？你先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汪竞城阴森着脸，举起自己的手机。
“我他妈给你打电话，你就拉黑我？嗯？真有本事，泡我的人还跑我面前炫耀？吃鸡巴吃得开心吗？骚成那样就不怕我把照片传得人尽皆知？”
“呵，我就是骚成婊子能有你骚吗？汪警官你真牛逼，是谁先拍床照的？说好的玩玩而已你真想钓我前男友？”连璟整理好凌乱的衣服，说话毫不客气。
卓之湘坐在车里，看着汪竞城先是揍了连璟一拳，然后两个人就互相嘲讽起来，有些不知所云。
就在这时，那两人不知吵到了什么，纷纷把头转向卓之湘。
汪竞城率先走了过来，敲了敲这边的车窗。
卓之湘一打开窗户，就听见汪竞城向他问道：“给你个机会，操我还是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