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崔菲菲险入青帮

第二十八章 崔菲菲险入青帮

这一周的休息日,樊白令便怀揣两盒塞来昔布,戴了大口罩一路赶往黑市,进行先期市场考察,两盒西乐葆只用了30.2金币,花费并不算多,她相信也是卖得掉的,实在不行就再卖给孟凯琳,一百六十块钱,她总不至于不收。

果然不出她之所料,她的两盒塞来昔布很快就卖掉了,得了二百块钱,唯一有趣的就是买方担忧是假药,现场试吃了一粒,那人是有关节疼痛,强撑着来买药,随机挖出一粒吃了,过了大半个钟头果然渐渐止疼,于是就掏出钱来将两盒药全都买下,旁边居然有人问到:“姑娘,你那里有没有白兔止疼片的?要日本原装进口的,我出五百块来买。”

樊白令想了一想:“等我回去看一看。”应该是有的吧,回头和系统君咨询一下,系统药店里面哪一种是相当于日本白兔止疼片的,然后贴牌生产,这时候樊白令是想清楚了,要贴牌就贴贵价药,稀释贴牌成本啊。

樊白令这边刚刚将黑市的底细摸清了一点,回到出租屋,便看到有一个陌生微信联系人的通知,只见那人的自我介绍是“崔菲菲同学班主任范老师”,樊白令心头登时就是一抖,班主任找家长啊,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樊白令点了“接受”,便与对方打招呼:“范老师,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说是菲菲的班主任,然而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呢,这年头骗子愈发猖狂,反正樊白令打定主意,对方如果说自己的妹妹出车祸急等要钱之类,自己不会立刻转钱,先要和妹妹联系上确认真伪,还要通知母亲让她来查看,绝不会轻易转钱。

“您好,请问您是崔菲菲同学的姐姐吗?”

“是的。”真有礼貌,对着自己这样一个年轻人也如此客气。

“崔小姐,我这一次找您,是为了崔菲菲同学近来的状况,她的学习成绩本来是在中游,虽然不是非常优异,但是只要她努力,是可以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崔菲菲同学是很聪明的,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个学期开始,她的成绩不住地下滑,我知道她的家庭困境,便找她谈话,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肯说,最近愈发严重,居然发展到和一些学校内外不良少年在一起,还结拜干姐妹,拜把兄弟,整天无心学习,有的时候还要逃课,我联络了她的母亲,可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最后只好辗转找到您这里,希望您作为她的姐姐,能够劝说一下。”

樊白令脑子里蓦然闪现出那两个恶劣男生的形象,只怕都是这两个人给勾引坏的,还拜把子焚香结义,以为自己是林桂生转世了吗?要当一个大上海的女流氓大亨?

“范老师,我姓樊,谢谢您跟我讲这件事,我回头一定会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啊樊小姐,崔菲菲同学还很年轻,中学生不是很成熟,需要成年人耐心引导,所以请务必不要急躁,慢慢地和她说。”

真的是一个好老师啊,很注重教育方式的,樊白令说了一声“请放心,一定不会急躁的”,便转头去找自己的妹妹。

“菲菲,最近怎么样?”

过了一阵,妹妹回了一句:“就那样呗,还能怎么样。”

樊白令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打开话题,自己和妹妹差了十岁,平时没有太多共同话题,而且妹妹很注重父缘的关系,虽然她并没有莽撞到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咱们不是一个父亲,都不同姓”,然而樊白令知道这种隔阂是存在的。

“十月初的月考成绩怎么样?”

“还行吧。”

“菲菲要加油啊,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高三了,高三是非常紧张的,所以现在就要打好基础,我当初在中学的时候,二年级就有一些同学想着高考反正没希望,就整天逃学,凑成了一个叫做什么‘天道社’的,这样很影响自己的前途。”

崔菲菲马上便明白了:“是不是我们老师找了你?她找不到妈妈,就找上你,对吧?”

樊白令心里第十一遍鄙视自己交际技能的拙劣,自己这样一番话自以为委婉,其实明晃晃把底细都交给了妹妹,妹妹虽然热爱运动,却不是一个只练肌肉不练大脑的人,即使国产电视剧看得比较多,动不动就说“xx这女的太坏了真该死”,然而在自己的切身利益上,她还是看得比较清楚的,嗅觉非常敏锐,如今便一下子看穿了这中间的内幕。

“菲菲,姐姐是关心你,毕竟我也比你大这么多,我看到的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不希望你再走弯路,看别人摔跤就够了,没必要自己也摔。”

这个时候樊白令忽然想到,自己看那些末世片的时候确实是感觉很刺激的,然而如果是自己写小说,却很不希望自己一家人过那样血雨腥风的生活,就希望全家在系统内部岁月静好,离奇刺激的故事自己看别人就好,绝不期待自己家里发生那样惊险的情节。

“你们都只是说得好听,知道我现在需要什么吗?我需要伙伴!伙伴才能帮我,有了事情能够帮我出头,整天讲大道理,有什么用?”

樊白令看了这一句,立刻就知道妹妹那边发生了事

情:“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人欺负你吗?你快和姐姐说,严重的话就告诉老师,甚至报警。”

妹妹那边好一阵没有回音,樊白令最后等不及了,打了电话过去,只听妹妹在那边哽咽着说:“你们一个一个说着什么关心啦爱啦,遇事就只会把人家往外面推,暑假我去姑姑那里住,卧室的门锁坏了,有一天晚上我睡着了,那个老头子居然钻了进来,把手伸过来……”

樊白令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连声追问:“是谁?是谁?是姑父吗?”

“是姑姑的爸爸。”

“那就是爷爷咯!七十多岁的人了,居然干这样的事情,这件事你有没有跟别人说?”

“呵呵,我能和谁说呢?我当时赶快就搬出来了,住到我同学家里,好在没多久就开课了,什么亲人不亲人的,还是流着同样的血呢,结果还不如外人,所以我多交几个朋友,倒是比亲戚管用。”

樊白令心里一阵痛骂,继父与自己没有太多关系,对于他家里一堆亲人,自己向来没有深入了解,只是知道他父亲有些老年痴呆,成天嘿嘿傻乐,如今才知道原来不仅仅是痴呆,一大把年纪了居然发花痴,把主意打到孙女头上了。

然而妹妹这边的困难还是要解决的,于是樊白令脑子里飞速转着:“菲菲,这件事除非是当场闹开,否则到现在没有证据不好告的,如今最重要的是解决当前的问题,姐姐想了一下,每个月八百块的生活费是有些少了,你平时也要买些参考书,参加补习班之类,生活用品也要花钱,所以姐姐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给你一千,这个月的四百已经转了给你,马上再转六百,生活费的问题你就不用担忧了,不过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母亲。”

“为什么?你对妈妈到底有什么意见?”

樊白令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斟酌着措辞说道:“我的财务情况你是知道的,无论原因如何,现在就是这样的现实,我的破产期还有三年才能结束,这三年我是只能保有最低生活费的,从前我偷偷攒下一部分,现在在工厂之外又找了一份零工,赚现金的,所以才能有余力。现在工作多难找,物价又是涨得多快,你也是知道的,我攒这一点钱也非常不容易,三星大公主走错了路还容易重新来过,她毕竟有钱有势,但是我们不行,像我们这样偏底层的人,一定要非常小心才行,穷人的容错率是低于富人的,社会对我们的错误是不会那么宽容的,没有那么多重新开始的机会。妈妈那边给的钱你也要拿好,不要乱花,存起来都好,将来万一她有什么事情,你还能够拿给她。”

崔菲菲终于不说话了,姐姐绕开是非争论直击现实,她并不是个很天真的人,很快就明白即使自己不重视姐姐的意见,但也要重视姐姐的钱,姐姐在如此严峻的状况之下,每个月能拿出一千块钱给自己做生活费,相当不容易的了,而姐姐要的就是自己专心读书,不要和那一帮人搞七搞八,自己似乎应该接受这样的条件。

挂断电话,樊白令很快转了钱过去,然后点了一碗热汤面吃了,便烧水洗澡。泡在浴桶里,樊白令不由得又点《放浪记》来看,虽然重读已经读过的文档不会再有金币,然而她此时却格外想要再看一看这本书,随意地翻着页,樊白令想着,自己此时的状况其实比林芙美子幸运多了,林芙美子写诗赚不来钱,弄到三餐不济,自己读书就有金币落袋,写一条短短的书评,只要言之有物,也有收入,比如这一条书评就是0.1金币,真的已经是相当安全的状态了。

看着看着,这样一句话忽然落入樊白令眼中:“其实命运生而有之,特定的影响会跟随人的一生。”

樊白令看着这一行字,此时对这句话的感触格外的深切,想一想妹妹,再想一想自己,姐妹两人的命运似乎真的是在一出生的时候就注定的,是一条已经铺好的轨道,要经过怎样艰难的挣扎,才能够脱离原定轨迹,踏上另外一条道路,这过程中稍有不慎,便会坠落下去,很多时候人在迷局之中,自己也看不清楚。

其实又何止是自己与菲菲,母亲也是从某个方面来讲,也是可悲的,她走到今天这一步,诚然有她自己相当大的责任,贪婪而又软弱,不但赔了自己,也赔上两个女儿,然而她一生的遭际也实在有可怜可伤之处,强奸犯损害了她的身体与尊严,充满男性利益观的宗教损害了她的思想,禁止终止妊娠的戒条让她从此逐步沦落,生活状况越来越窘迫混乱,从此再也做不出审慎明智的判断。

叮当,又是0.3金币入账,樊白令想,对生活中的事和书本上的字多想一想倒还是好的,可以解开自己的心结,又能够赚金币。

元旦之后,同事之中有两个人宣布要结婚,一个是孟凯琳,她与采购部的凌宇经理结婚,这时候有一些传言也流进了生产线,那位凌经理原本是有妻子的,还有儿子,然而终究是离婚,据说是他那位妻子太过娇气,明明只是生产部门办公室里一个普通职员,然而却一副贵族太太的派头,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的,凌宇加班回到家里,却没有准备饭菜,甚至她吃过饭的碗还放在那里,等凌宇来刷,这就难怪两人感情日益淡漠

了。

樊白令想的是:加班如果要回家吃饭,可以事先和妻子说,如果对方不方便做,便在外面吃一点也就罢了,成都的小吃还是比较丰富的,即使这个时候,深夜也有小店营业,至于说刷碗这件事,还是买个洗碗机吧,自己也是不喜欢洗碗的,来到成都住在出租屋里,也曾经想过兑换一台洗碗机,不过自己大部分时间吃食堂,休假日多是点系统外卖,那饭盒还是可降解的,丢垃圾的时候很是坦然,这种情况下洗碗机用处不大,因此便没有添置,凌宇作为一个经理,家里还是有条件购买洗碗机的吧?他妻子也不是没有收入。

其实既然已经离婚,实在很没有必要再说对方的不好,再纠结那么多的恩怨情仇,尤其是这些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果他妻子对他进行了家暴之类,又或者是欠了高利贷要他共同还款,那确实是相当大的错误,很应该受到谴责,日常生活之中种种小事,又有什么可过多诉说呢?这样能显得自己更加清白吗?

孟凯琳结婚的那一天,并没有邀请大家去观礼,樊白令其实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参加婚礼,她如今休息日疯狂k书,正在冲二十万金币,樊白令发现自己最有共鸣的是李碧华的那一句话,“最喜欢的读物是银行存折”,看着账面上的金币数一天天上涨,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幸福更感觉兴奋的事情了,虽然没有利息,然而是日结的,每天都能见到收益,因此孟凯琳如此低调结婚,也让她感觉轻松了许多。

不过穆燕姣的婚礼便派了帖子给大家,因为是同事,不好不去的,樊白令便封了三百元的红包,休息日乘坐地铁一路去了酒店,虽然是很重要的社交场合,不过婚礼这种事却很不需要自己担忧言辞举止是否得体,毕竟自己不是主角,樊白令说了几句恭喜的吉祥话,便坐在戳着自己名牌的桌边等着吃酒席。

穆燕姣与新郎一起出现,那名二十八九岁的男子叫做杭云棋,是广东人,脸型偏长,尤其下巴很明显,有点像是锄头,不过也算是端正,是在设备部上班,樊白令从前也和他说过话,对他印象很不错的,这个人是大学毕业,对着人总是笑着,说起话来也很斯文的,颇有策略,樊白令觉得,与穆燕姣倒很合适的。

不过在杭云棋身上,樊白令倒是感受到另一种敏锐,元旦节的时候,线长照例要请自己的人一起去家里面吃一餐饭的,一想到这里,就觉得线长也不容易当啊,当然大家也会凑钱买礼物送去,不过线长一家这一天也是够忙的。

在前一天,早班下班向外走的时候,正好遇到穆燕姣和杭云棋肩并肩走在一起,杭云棋是个开朗随和的人,便与樊白令打招呼,樊白令笑着说:“明天我们线长请吃饭呢,要不要一起去?”

杭云棋笑道:“我用什么名义去呢?”

“是家眷呗。”樊白令很自然地说。

杭云棋立刻笑容更大,说道:“我怎么成了家眷了?家眷都是女人,我不能称作家眷。”

“家眷就是家属啊,还有亲眷之类的名词,不是女人专属,小说里常有说呢,某个官员上任去,派人回老家接自己的家眷。”

杭云棋咯咯笑着连连摇头:“白令书读得挺多啊,不过还是不好,我可不要当家眷,那是附属给别人的。”

三个人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不过回到出租屋,樊白令仔细一想,“家眷”这个词确实带着一种弱势味道,有一种含蓄的不独立意味,“家属”这个表达就更加明确,除此以外还有“眷属”,都带一个“属”字,杭云棋真的是相当敏感,马上就被他给挑了出来。

樊白令正在想着,穆燕姣和杭云棋一起过来这一桌敬酒,樊白令举起酒杯说了一声“百年好合”,然后把杯子里的红酒喝了一点,大家站立着笑嘻嘻地说了几句话,一对新人转到另一桌敬酒,樊白令就坐下来继续吃菜,虽然酒店的菜往往没有什么特别的滋味,不过有鸡有鱼,也是十分丰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