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这是一只终于有了雌侍的小雄虫

30 这是一只终于有了雌侍的小雄虫

“配发的营养剂有按时吃吗?”

阿德利安乖乖回答:“有的!一天三支。”

“最近骨头还疼吗?”

“不疼了。”

艾伯纳微微颔首,淡淡道:“最近有没有发现身体的那个方面,哪个功能,或者哪个部位出现了变化?”

阿德利安有些茫然:“……变化?”

“一次觉醒或多或少会改变你的身体。有的雄虫想要逃避贡献精液的义务,所以他们的射精时间会大幅度延长,变得很难射精。也有的雄虫在觉醒过程中出现心理阴影,变得很难勃起……”

阿德利安认真地想了想。

好像没什么变化。

忽然灵光乍现,他垂下头,小声说:“嗯……那我可能是,比较……”

艾伯纳:“持久?”

“……也许?”

两只陪同的军雌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艾伯纳扫了他们一眼,在光屏上补充完了阿德利安的体检报告。

阿德利安瞥见上面写着:‘性爱能力大幅提高……’

他收回了视线,假装自己没看见。

“好了,”艾伯纳戴上手套,拿起牙镜,面色冷淡,“张嘴,我看看你的牙。”

这熟悉的开场白让阿德利安颤了颤,回想起……曾被牙医支配的恐惧。

牙医淡淡重复:“张嘴。”

阿德利安犹犹豫豫:“啊——”

两排细米似的小白牙齐齐整整,唯有一颗小门牙,稍稍后仰了一线。

牙镜抵进牙齿内侧,左左右右转了一圈。

牙医又命令道:“咬牙。”

阿德利安咬牙。

少年口腔内的软肉健康红润,嘴角被象牙白的牙镜拨开了些。

穿着白大褂的金发雌虫面色冷淡,灰蓝色的眼睛瞥下来,眼睑半垂,淡淡道,“再张开。”

阿德利安默默张嘴。

牙医发出了沉吟:“嗯……”

这声音听起来就非常不妙。

阿德利安想起了曾经蛀牙的时候。贪吃甜食的他烂了三颗牙,疼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记忆犹新。当时正是换牙的时候,直接导致他有一颗牙长歪了一点。后来牙医拿着个小钻子钻他的蛀牙,那嗡嗡嗡的声音一度成为他噩梦的罪魁祸首。

伸进他嘴里的牙镜就像死神的镰刀,挑剔地审阅着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可怜的小白牙,琢磨着从哪颗开始下手比较痛苦。忽然,牙镜停在了后槽牙处,可疑的停顿似乎昭示了什么。

阿德利安精神一振,立刻醒悟,那面小小的镜子上想必印出了罪恶的源头,死亡的预兆——

艾伯纳居高临下,淡然地看着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蛀了。”

阿德利安面色凄苦。

……完了。

逃不过的命运。

“一颗松了,一颗蛀了。”艾伯纳判断道。

雄虫少年双手交叉搭在小腹上,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的蓝眼睛里透出对‘牙医’和‘蛀牙’这两个词汇深深的疲惫和无能为力,仿佛突然失去了梦想,瘫软在医疗椅里,姿态端庄,神情安详。

重活一世,千好万好,唯独没想到,他居然逃不过蛀牙。

双子异口同声:“蛀了——!”

阿德利安艰难挣扎:“真、真的蛀了?”

研究院院长不为所动的平淡眼神充分表露了对这个问题的鄙夷,和‘你是在怀疑我的诊断吗?’的冷漠。

艾伯纳解释道:“你之前长得太快了,营养不足。身体率先生长的部位主要是骨骼,大脑,脏器,肌肉,皮肤……部分骨质和组织跟不上你的生长速度,相对而言发育停滞,比如头发、指甲,和牙齿。现在你的发育趋于稳定,它们当然会成长到符合你的年龄为止。”他总结,“所以,现在正是你的换牙期。”

双子异口同声:“换牙——?”

成年雄虫甚少有蛀牙的。他们的牙齿尽管不如雌虫那般锋利坚硬,但也足以保证他们畅享美食。

只有未换牙的小雄虫,才会遭受蛀牙困扰。

——所以,‘蛀牙’这个词,从未出现在亚伦和亚历克斯的烦恼列表中。

他们都以为阿德利安都成年了,肯定早就换过牙了,是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的年纪了。

“蛀得有点严重。”艾伯纳说,“睡前刷牙吗?”

阿德利安:“……没、没有。”

“甜食一天吃几次?”艾伯纳推了推眼镜,举例极其刁钻:“比如裹满枫糖浆的白面包,用黄油、乳酪和奶油做的布丁,烤得金黄酥脆还撒了砂糖、巧克力碎和坚果粒的曲奇饼干,包含三层夹心并抹了一层奶油和水果裱花的小蛋糕……或者奶油和蛋黄混合制作,再加入冰淇淋和可可粉的慕斯奶冻?”

亚伦满脸自责,显然难以接受自家雄主在自己的

精心照料下居然生病了的事实——虽然生病的只是一颗牙。

“……”阿德利安静静道,“……两、两次吧。”

“两次?”

少年的目光飘向另一边:“下午茶和……宵夜。”

艾伯纳淡淡重复:“‘宵夜’?”

“呃……比如,炸薯条,烤肉,或者浓汤……之类的,偶尔也有面条。”阿德利安缩了缩脖子,小声说,“……吃得不多。”

艾伯纳明白了,一日三餐加下午茶和宵夜,一天五顿,完美满足雄虫生长需求,以一副要将迅速发育所需的全部的营养统统补上的架势超标投喂。

亚伦羞愧地垂下了头。

“哦。”艾伯纳说,“零食呢?比如——”

阿德利安望向天花板。

经常把阿德利安揣在怀里一起吃零食的亚历克斯面色沉痛。

“下午茶和宵夜都戒掉。”牙医居高临下,不容拒绝地宣判道,“零食至少减半。”

阿德利安双目瞪圆:“!?”

他试图挣扎,凝重道:“有没有……别的方法?”

没想到艾伯纳干脆地说:“有。”

阿德利安眼前一亮。

“拔了吧。”艾伯纳平静道,“很快就会长新的出来。”

阿德利安:“什、什么?”

“拔掉。”艾伯纳重复。

阿德利安尾音颤抖:“那、那要是新的牙,也蛀了呢?”

金发雌虫理所当然地说:“再拔。”

“可是雄虫一生只有两幅牙……”

雌虫的牙掉了都能再长回来,雄虫不行。身娇体弱的雄虫们只有一次换牙的机会。

他们脆弱的牙齿和肠胃决定了他们的食谱和雌虫截然不同。雄虫的饮食比雌虫精细得多,过甜过辣过咸过淡,都可能引起肠胃不适。他们吃螃蟹得先煮熟,再掰了壳,挑里面的肉吃。雌虫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生啃。

阿德利安第一次撞见亚历克斯生吃乌龟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那是种只有一节指节大小的小乌龟,亚伦去了壳,拿里面的嫩肉给他做炸丸子吃。但在亚历克斯嘴里,那些坚硬的龟壳就像是酥脆的炸薯条,嚼起来咔擦咔擦响。他一口一个往嘴里丢,把它们当零嘴吃,一脸泰然自若——后来阿德利安跟他分享了自己的零食,亚历克斯就再也没这么吃过。能抱着香香甜甜的少年雄主,享受投喂和被投喂的乐趣,谁还愿意自个儿去厨房觅食呢。

“不碍事。”艾伯纳大度道,“我可以免费给你种牙。拔多少种多少。拔完了就不会蛀了。”

阿德利安当机立断,斗志昂扬,乖如鹌鹑:“我一定会好好克制的!!”

艾伯纳:“不疼,我会给你打麻药和止痛剂。”

阿德利安拼命摇头,瑟瑟发抖。

不知为何,艾伯纳似乎失望地呼出一声轻叹。

“……教授?”阿德利安谨慎道,“你很遗憾?”

艾伯纳坦白:“我有收集牙齿的爱好。”

阿德利安立刻捂住了腮帮。

金发雌虫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勾了勾嘴角。

半晌,少年小声说:“那……那等我换了牙,就送给教授。”

艾伯纳一顿:“……送给我?”

“嗯。”阿德利安忍不住捧着两腮揉了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过,蛀牙的话……教授会不会嫌弃?”

收集牙齿也该是找漂亮完整的吧?

他那丑丑的蛀牙还是不要送出去丢人现眼了。

阿德利安还在想着那个画面呢,忽然听见一声极低的笑声。

他循声看去,眉目清冷的青年垂眸看着他,浅浅地笑了一下,忍俊不禁的样子。

艾伯纳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自己留着吧,小家伙。”

他柔声说,“晚上放在枕头底下睡觉,会变成虫币的。”

“我不要虫币。”阿德利安从他掌心下探出头来,“我想送给教授。”

“我不缺你那几颗牙。”艾伯纳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你真是来研究所来得最勤快的雄虫了。别的雄虫对这里避之不及。你真把这里当医院了?”

阿德利安乖乖仰着脸给他摸。

“我从小就在这里呀。”他笑着说,“体检一直是教授在帮我。我喜欢。非要说的话,是我老家吧?”

艾伯纳轻哼一声,“去拿体检表,没别的事你就可以走了。赖在这里,耽误我做事。”

阿德利安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他:“我一会儿去跟亚伦和亚历克斯登记。”

登记为雌侍。

艾伯纳看了他一会儿。

阿德利安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了。从小小的一个婴儿团子,手短脚短,蜷在一起胖乎乎的,白里透粉,长到现在身形修长,俊秀阳光,嘴角天生带笑,眉眼弯起来,灿烂得能吸引无数行星前仆后继。营养液是他亲手调制的,体检是他

亲自负责的……

一眨眼,他都要结婚了。

今天是雌侍,也许明天就是雌君——就看阿谢尔怎么挑日子了。

阿德利安的手圈着雌虫的腰,丈量艾伯纳纤细的腰围。艾伯纳身上什么气息也没有,只有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时,才能从一丝不苟的领口那儿嗅到一丝某个大众品牌的洗衣液的香气。

“再抱一会儿。”他软软地说。

艾伯纳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只缓缓抬起手,拥住了他的背脊。

“……祝你幸福。”艾伯纳最终道。

阿德利安笑了笑。

顿了顿,艾伯纳又补充说:“记得控制糖分摄入和睡前刷牙。”

阿德利安:“……呜。”

雄虫登记雌侍,非常简单。

带上纸质版的相关证件资料和个人光脑,去雄虫事务局走一遭,三分钟内就能登记完毕。

阿德利安本来设想了一连串的环节,比如先从聘礼开始。

……嗯,第一个环节就难住了他。

他现在完全没有收入来源,一切吃穿用度统统从阿谢尔的账上走。虽然名义上阿谢尔是他的雌父,但他当然不会拿阿谢尔的钱给别的雌虫下聘。

没有聘礼,没有婚礼……

阿德利安歉疚得不行。

拍登记照的时候,事务局的负责婚姻关系的亚雌问他:“分开拍还是一起拍?”

阿德利安斩钉截铁:“一起拍。”

亚伦和亚历克斯一左一右夹着他,听到他的话,笑着握紧了相扣的手。

“哦?”亚雌羡慕道,“你们感情真好啊。谁先来?”

“我吧。”亚伦说。

亚历克斯慢了一步,撇了撇嘴。阿德利安捏捏他的掌心,他反手握住少年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

亚雌指示道:“看镜头。摆什么姿势都可以。我们提供各色服装。”

说着,他指了指墙上悬挂的登记照模板。单独照的基本都是大头照。一起照的照片简直像是某些教程片的截图。阿德利安看见最大的那张照片里,一位雄虫后入了一位跪趴的亚雌,后者抬起脸,眼神迷离地看着镜头,嘴长得大大的,一副被肏昏头了的样子。

阿德利安凑到亚伦耳边,往他耳朵里轻轻吹气,说:“我们回家试试看。”

亚伦红着脸看了他一眼,抿唇浅笑。

“嗯,”黑发青年笑得羞赧又内敛,说着说着,耳朵尖也红了,“回家脱光了,穿好看的衣服,像那样……趴着给安安肏。”

阿德利安勾他的手指,声音更轻了:“我想给你拍照。”

许是灯光的原因,亚伦转过来的眼波格外朦胧。

“好。拍安安肏得我浪叫,看我掰着骚穴喷精的样子……录下来也没问题。”他柔声道,“尽情玩弄我,再多疼疼我吧……雄主。”

阿德利安被他说得面颊发烫,探头吻住了他的唇。

亚伦愣了一下,很快搂过他的肩胛,通红的耳朵尖在鸦羽般的发丝间若隐若现。明明是较高的那一方,他却宛如献祭一般,虔诚地送上自己的唇。

少年和青年亲昵地贴在一起,耳鬓厮磨,唇舌相连的模样,永远地留存在了登记照中。

轮到亚历克斯,这只银发大型犬眼巴巴的,要想个一看就知道安安特别喜欢自己的姿势。

可惜他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来,委委屈屈,把阿德利安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沮丧地去舔阿德利安的脖颈。阿德利安被他舔得痒,笑着抱住他毛茸茸的脑袋,为他梳了梳翘起来的短毛。

亚雌眼前一亮,调好了焦距。阿德利安轻声说:“亚历克斯,看镜头。”

大型犬从他肩窝里侧过头,吝啬得只施舍给镜头半张脸。

他把少年揣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圈着,画面里的一只黑眸里满是依恋和护犊子似的占有欲,唇还依依不舍,贴在少年的脖颈边,露出一点晶亮的小虎牙。少年一边抚摸他的头发,一边对着镜头笑。

“还可以吧!”亚历克斯挑剔道,给照片贴上膜,再装进小袋子,再妥帖地藏进上衣暗袋里,嘴角拼命上扬。

登完记,雄虫法庭发来了讯息,提醒他注意下午的开庭时间,请他按时出席。

路上,亚伦开悬浮车。亚历克斯贴在阿德利安身上蹭,边蹭边看自己的光屏。他的星空板上,一颗红色星球代替了原本象征着亚历克斯的主星,静静地闪烁在星空板中央。

他的一生有了新的太阳。

亚历克斯看着光屏笑,阿德利安看着他笑。

注意到雄主的视线,亚历克斯连忙把合不拢嘴的笑容给收了收,努力让自己显得矜持一些。但他嘴角撇了几下,收也收不住。脑袋一歪,干脆藏进了阿德利安怀里。

阿德利安揉他的头发,他哼哼唧唧的,蹭着少年的掌心,脸埋在阿德利安小腹里不肯出来。

阿德利安笑话他:“小鹌鹑。”

亚历克斯不满道:“

是小狗狗。”

“好吧。”阿德利安笑了,“是小狗狗。”

亚历克斯满意了,开开心心地蹭少年柔软的肚皮。

阿德利安打开自己的星空板,想看看亚历克斯的星星。

但是他一打开,无数消息提示便叮叮当当跳了出来。

阿德利安有一段时间没看自己的星空号了,积攒下来的信息比他想象中多得多。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他的星空板上竟然已经有了一百万颗星星。

热度来源只有一个。

——下午的开庭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