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

结束之后，两人穿戴整齐，鸦很有先见之明地变回蝙蝠，乖巧地钻进希利尔的衣领里，以避免出去后可能遇到的麻烦。

事实上他的做法也非常明智，因为希利尔一走出去就迎面遇上了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的几个家伙，而赫洛亚则是一脸冷漠地站在洞口，似乎是守在这里组织他们几个闯进去。

希利尔姐姐的故人这个身份确实很有分量，至少他们几个是真的不敢随便跟赫洛亚动手。

……好吧，其实刚找过来的时候切斯特他们确实愤怒得打算直接把赫洛亚甩开冲进去，只不过是被她冷冰冰的一句话给说得灰头土脸地停下了而已。

赫洛亚说：“你们这样懈怠，连一个传送法阵都弄不清楚，至少在这点上那个吸血鬼比你们几个都要强。如果蕾尔黛拉大人的弟弟出了事，你们怎么补救都无济于事。”

这句话完全说中了他们的痛点，他们真的很怕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希利尔会遇到什么意外。

没法反驳，又很生气，只能憋着。

“好了，别用这种眼神看鸦了，毕竟我也默许了。”希利尔顺手接住一头扑进怀里的黑猫，揉了一把那顺滑的皮毛，“以后对不了解的东西应该加倍地谨慎，对不对？”

“这种事情直接说我也会听的！”黑猫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闷声闷气地回答，“干嘛非要这样吓我。”

希利尔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到处都是，混乱得根本找不到，迟迟找不到希利尔把他们几个都要吓死了，结果居然是那个死蝙蝠搞鬼，找到这里的时候他们真是生撕了鸦的心都有。

“总要亲身体验一次才能印象深刻。”希利尔安抚性地挠挠黑猫的下巴，然后把他放回老地方，让他在自己脑袋上趴着。

艾纳站在一旁温柔地笑着点头，一如既往地体贴又善良：“希利尔没事就最好不过了，我们确实太粗心了，会好好反思的。”

“……”希利尔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看着身上到处都是大片大片血迹的精灵，一时难以猜测在这两个多小时里发生了什么，“艾纳，稍微清理一下脸上的血吧。”

在艾纳忙着弄干净自己时，希利尔揉了揉落回肩头的白鸟，然后抬起头对坐在树上背对着这边的萨勒尔笑着问道：“这是在生气吗？”

“没有。”话是这么说，但萨勒尔的声音听起来并不高兴，有点闷闷的，“老年龙的更年期而已，不用在意。”

“虽然我的确是希望你们吸取教训，但也没想打击你的自信心。”希利尔看了一眼暴君大人用力到青筋暴起的拳头，笑盈盈地张开手臂，“下来吧，我会接住你的，不过记得变回小龙的样子，我的臂力没有你们那么好。”

萨勒尔当然不可能被打击到自信心，他只是有点……或者该说是非常不甘心。

但希利尔的提议仍然很有诱惑力，萨勒尔侧过头看了一眼在树下对着自己张开怀抱的人类，虽然觉得这看起来很像是哄小孩的把戏，但还是忍不住倾斜了身体，在从树枝上掉落下去的同时变成了幼龙的模样，然后掉进那个充满好闻味道的怀抱。

希利尔的味道有多让他着迷，心中的不甘就有多强烈。

金色的小龙把脑袋埋进人类的胸口，但仍然压制不住心底蔓延起的暴虐情绪，也没什么奇怪的，那就是他的本性，喜好杀戮，喜好毁灭，喜好掠夺一切感兴趣的东西。

——本来他可以把他的人类、他最心爱的小宝石带回巢穴里藏起来，只属于他一条龙，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讨厌家伙。

虽然依然弱小得无法与他相抗衡，但是那些人类有一点确实想得没错，他的确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金龙暴君了。

曾经的金龙暴君有多么强大，那远不是现在的人类能够从史诗中的只言片语中领会到的。

他能在最危险混乱的黑暗年代杀出一个让所有种族闻之丧胆的名声，他能独自进到泰坦的神殿中摘走装饰在穹顶上的宝石，他强悍到甚至能够与真正的神只较量一二。

如果他的龙晶没有受过那样严重的伤，如果他还是全盛时期的他，什么恶魔也好天使也罢，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他会告诉希利尔不必这样大费周章，他会帮希利尔杀死那个虚伪的神，他会让整个大陆对他的人类俯首膜拜而不敢有一点怨言。

也不会让一群不知好歹的人类都敢打他的主意，还耽误了他找回他的宝石。

“要是龙晶没有受过伤，你就不会被我捕获了。”捏着后颈把金色的小龙拎到眼前，希利尔眯了眯眼睛，说话的语调依然很温柔，但是又莫名的有些危险，“萨勒尔，我只是想让你记住，强者有强者的生活方式，弱者也有弱者的求生之道，对待不了解的东西不要放松警惕。除此之外的一切想法或者情绪都是我不想看到的，知道吗？”

“一只全盛时期的金龙会更狂妄也更傲慢，而且从一开始就不会中我的圈套，不会留下我的性命，不会乖乖听我的话，我不喜欢也不需要那样的一个萨勒尔存在于我面前，那样的你对我而言没有任何价值。”

这话说得有点狠，就连事不关己乐于看热闹的几个小家伙都下意识抖了抖。

不过某些龙确实就喜欢这一套，金色的竖瞳直勾勾地盯着希利尔，感觉都要冒出几颗爱心来。

萨勒尔本身也不会为暂时打折扣的实力而消沉抑郁，恼火不甘都只是暂时的，现在他更乐意沉迷于希利尔强硬的样子，觉得那实在是太迷人了。

“当然，我永远都是属于希利尔的最忠实的龙。”他心情愉快地甩甩尾巴。

一直安静地靠在洞口旁观的赫洛亚见状点了点头，觉得希利尔确实能控制得住这几个异族，这让她也放心了许多。

“没关系，等我的龙晶恢复好，我就带我的小宝石甩掉那几个烦人的家伙。”萨勒尔如此宣布道，“我会给长姐大人送很多珍贵的珠宝饰品。”

“？”眼看着同僚又开始没逼数地瞎咧咧，原本冷眼旁观的几个小动物立刻坐不住了，“你这个老年龙在做什么白日梦，你以为老子是死猫实力不会长进的？？”

“修复龙晶确实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鸦适时地给予认可。

“希利尔，年轻的精灵总是进步很快的，我才只有三百岁而已。”艾纳眼巴巴地看着希利尔，有点想偷一个亲吻。

“呵呵。”银月合拢翅膀，懒得去看那只龙，觉得他确实是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