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曾经一面再度相会

第九章 曾经一面再度相会

“啊,真的有客人要来吗?没想到我在这里也会有客人啊,究竟是谁呢?”

看到青山雅光激动得颇有些坐立不安,还用手一直揉搓自己的左边衣袖,差一点就在地上团团转,何坤笑了一笑,放下茶杯,道:“不要这么着急嘛,明天她就要来了,那个时候自然便知道。”

“真的是很好奇啊,在长沙怎么还会有熟识的人呢?除非是故乡的乡亲还能留在这里经商,可是你却说是中国人,我之前在中国真的没有什么朋友啊。所以到底是谁呢?不可以现在就告诉我吗?”

何坤笑得有一点调皮:“我并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这一位客人比较特殊,即使和你讲了她是谁,你或许也没有什么印象。”

“原来是这样啊,虽然是这样,不过心里反而更感觉着急。”青山雅光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何坤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搂住了他,低下头来细细地亲吻着他的脖颈,语音轻柔地说:“青山君一向是一个稳重镇定的人呢,不要焦急,睡过这一夜,明天上午就看到了。”

颈间细腻的舔吮让青山雅光有一种痒痒的感觉,很快便连心都痒了起来,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这时何坤伸手轻轻扳着他的下颏,让他转过脸来与自己亲吻。青山雅光侧着身子给何坤抱在怀里,何坤那灼热的嘴唇黏腻地亲吻着自己,如同刚刚蒸熟的和果子,又香又黏,滋味甘甜,而且还带了花朵芬芳的气息,让人想到了春霞花吹雪。

何坤的勉励让青山雅光略有一点羞愧,虽然只是几个月的战俘生活,然而对自己的影响却是很大的,如果在从前,虽然军中生活寂寞,因此假如看到故人,也是非常开心的,往往会一起喝酒谈话到深夜,可是虽然也是激动,却不会像现在这样扰乱自己的情绪,可是如今却不同了,长久的禁闭让自己对于外界的一切都异常渴望,环境的一点点变动都会触动自己的神经,与过去的青山中尉比起来,如今的自己显而易见地削弱了意志,对比今昔,莫名的便会有一种落寞和伤感。

何坤的亲吻越来越热烈,他一只手搂住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则开始抚摸自己的身体,虽然是隔着衬衣,青山雅光也能够感受到何坤手掌的热度,那是几乎能够让自己融化的温度。经过这一段时间,青山雅光已经越来越体会到,何坤虽然外表很冷静,内心却仿佛一团火,在这样热情的包围之下,自己就仿佛一块铝锭,很快熔炼变软,在新的模具中重新浇铸,塑造成自己都不认得的模样。

何坤的手从他的肩背部一路滑到臀部,流连片刻后向前抚摸,掌心按在了青山雅光的胯下,只觉得那修身的军裤下面已经滚烫发硬,何坤不由得便望着青山雅光抿唇一笑,这个时候两个人的嘴唇已经分开,青山雅光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何坤的表情,见何坤笑了,青山雅光脸上不由得登时火辣辣的。

两个人如此接近的距离之下,自己身体的变化根本无从隐瞒,虽然人的情欲没有什么可耻,可是自己与何坤的这种关系却实在有些奇特,在战场上的敌对双方之间居然发展出如此亲昵的情感,无论命运是如何早已知晓的变幻莫测,这样的事情却仍然仿佛梦境一般。

而此时,青山雅光感到何坤紧贴着自己的下体也坚硬地挺立起来,被面含微笑的何坤搂住身体带进卧室,青山雅光心中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算作是比较配合吧,当何坤抽去他腰间的皮带,给他脱去裤子时,他躺在床上用肩膀和双脚支撑着,抬起了臀部。

又硬又烫的性器蠕动着插入了下体,抽插几次之后,何坤便开始寻找那已知的一点,同时轻轻抚摸着青山雅光的脸颊,慢慢地,青山雅光的神情开始迷茫,大部分自制力都仿佛被人搬运走一样,难以抑制地呻吟起来,白皙的脸上一片潮红,原本俊秀的面容此时带了一种艳丽,很能激起人的热情。

何坤甜腻地吻着怀中的人,他能够理解青山雅光心理上的变动,虽然并非战俘营严厉的囚禁,然而即使在这里,虽然表现得温情脉脉,也仍然是没有太多自由,算是软禁,对于青山雅光来讲,本质没有太大区别。青山雅光之前从无访客,每天看到的只有自己或者蓝春生,而且即使是这两个唯二能接触到的人,每日见面的时间也非常短暂,大部分时候,青山雅光都是独处,只能用一些书和杂志来解闷,实在是非常寂寞的了,因此他急切地盼望能够有多几个人说说话。

而此时的青山雅光只觉得何坤的阴茎仿佛加热棒一样,将强大的热量从自己的下体导入,燃烧着自己的全身,如今两个人的性交已经非常熟练,何坤是一个很能够悉心探索的人,某一天当他碰触到自己肠道中的一个地方,发现自己的神情马上变了,浑身都在微微地颤抖,整个人如同瘫痪一般,于是他便追寻着方才的记忆找寻那一点准确的位置,经过反复几次确认,从此将那一处牢牢印在大脑里,每一次赤身裸体来到床上,便着重抚慰自己那一点,让自己简直好像吸食了鸦片一样。

在中国执行任务的时候,青山雅光也曾看过中国人吸鸦片,虽然作为中队长理应保持端庄矜持

的风度,但是对于一些新鲜的事情,有时候青山雅光也克制不住好奇,要去看一看。吸鸦片的人表现并不相同,有的人仿佛被大烟呛得睁不开眼睛,并未表现出人们习惯以为的悠然自得,不过在烟雾的缭绕之中,也有人沉浸在朦胧的陶醉中,苍白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进入另一个世界,在这片贫穷而灾难深重的土地上,这或许是一种现世解脱的快捷方法。

青山雅光是一个自尊心极强,对于力量对比也十分敏感的人,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今处于弱势地位,有的时候也会考虑两个人的这种关系,不过虽然将其她许多事情都想过了,却很少去怀疑这段关系是否存在胁迫,因为当两个人真正开始之后,何坤对自己一直相当尊重体贴,少有戏剧性的矛盾冲突,没有什么需要反抗的,青山雅光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两个人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相互吸引,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用同性爱来慰藉战场寂寞,何坤是真的对自己怀有感情,并非只是欲望的发泄,这让青山雅光备感安慰。

当然,身体上的契合也很重要,自从发现从肠道能够得到的快感,青山雅光便感觉仿佛打开了一扇素来幽闭的隐秘之门,一个全新的世界在自己面前展开,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之前在肛交的过程中虽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快慰,然而那种快慰主要是心理上的,感受到一个人对自己的热情与珍惜,因此心中十分满足,而现在则是真真切切的生理刺激,一把火毫无阻隔地烧到自己身上,不是间接的燃烧,而是直接加热,自己仿佛是一个蜡人,在热量的灼烧之下逐渐融化变形,成为一滩半流质的物体。

原来人体是如此奇妙啊,从前自己有时候去大队部开会之类,见到了那里的军医,与军医聊天的时候从没听对方谈起过肠道的这种功能,或许是由于太过私密的缘故不便谈论吧,不过青山雅光很怀疑即使是比中队卫生员高一等级的军医,也未必真的知道这种事。

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让青山雅光原本焦灼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做完之后,两个人清洁了一下身体,何坤坐在书桌旁看着书,不时将目光向青山雅光投去,这个时候天已经晚了,在性交之后特有的疲惫之下,青山雅光的眼睛渐渐闭上,迷迷糊糊地对着何坤说了一句“おやすみ”,便睡去了。

见他睡了,何坤又看了一会儿书,便吹熄了蜡烛,回到自己房中栓上了门。

第二天早上,何坤洗漱之后换上了刚刚洗过的白衬衣,头发也梳理整齐,看上去愈发英俊清爽,精干洒脱,青山雅光也换过一套夏装,昨晚特意用几本厚厚的书压得平平整整,边线分明,十分利落。

上午十点钟左右,扣扣扣有人敲门,何坤连忙出去开门,青山雅光虽然保持镇定,眼中的神采却也瞬间明亮了起来。

很快,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她穿着简朴的青布旗袍,眼睛很大,颧骨略高,面容端正秀丽,她一看到青山雅光,稍稍怔了一下之后,便含笑道:“青山先生,我叫林静之,你还记得我吗?两年前在福平镇,几个日本士兵拦住了我和我的孩子,是你帮助我们离开。”

青山雅光这段时间虽然中国话进步较大,然而还没有达到能够自由对话的程度,因此何坤便在他的耳边轻声翻译着,顺便将之前的事情也追叙一番,青山雅光这时才明白过来,不过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女子,却实在没有什么印象,只能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太记得了。”

何坤看着他,微微一笑,真的是一个诚实的人,如果这个时候他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无疑是对他在中方的处境非常有利的,不过秉持着朴素正直的品格,没有接受这样一份送到眼前的礼物,不肯贪图这样的便利,仍然是实话实说,他不记得这件事。

“好了,到客厅里面坐吧,我准备了点心,我们一起一边喝茶一边说话。哦,林医生还拿了桃子过来,真的是不好意思。”

林静之笑着说:“是病人家属送的。”

三个人进入客厅,请林静之在藤椅上坐下来,何坤去厨房端了一碟青绿色的点心,林静之看了笑道:“是青团吗?”

何坤一笑:“是的,幸好还留有一罐蜜豆。”

这时青山雅光提起茶壶来给大家倒茶,林静之虽然一直避免看他那一身枯草黄的日本陆军夏装,然而此时目光却不由得投向青山雅光左臂那空荡荡的袖口,站起身来抬手便去接水壶,口中说着:“我来吧。”

青山雅光见她如此客气,一串日语脱口便说了出来,何坤在一旁笑道:“他说怎么好让你动手呢?这一点事情他可以做的。林医生你真的不必这样客气,否则他会很不好意思的。”

林静之笑着没有再坚持,端起注满了茶水的杯子轻轻啜饮了一口,抬起眼来又仔细观察着青山雅光的脸,含笑道:“青山先生的气色好了许多,当时你生病的时候,真是很为你担心呢。”

青山雅光腼腆地一笑,断断续续用汉语说道:“谢谢林医生……药物,もう何君……他照顾我。”

林静之笑着看向何坤,做医生的人本身就是要观察能力很强的,虽然与何坤不是非常熟悉,不过既然他

刚刚提到了蜜豆,很可能这青团是自己动手做的,这个地方只住了两个人,青山雅光一条手臂已经残缺,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那么就要何坤动手,这位上尉军官看起来干净利落,挽起衬衣的袖子在厨房忙碌的时候,也一定是从容不迫的吧。

“何上尉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吧?这房间里很干净雅致呢(虽然陈设简单)。哦对了,青山先生饮食上还习惯吗?”

何坤低低地翻译了给青山雅光听,青山雅光点了一下头,含笑用日语说:“已经习惯了,浙江的食物很精致,好像日本料理。”

林静之看着那碟子里的青团,确实非常精巧优美,战争之中没有太过精细珍贵的材料,不过人只要肯用心,就能够点缀出美的情调,比如这青团上就黏着粉紫色的丁香花,颜色搭配得非常漂亮,让人想到了和平年代那精致优雅的生活。

“本来早就应该前来的,只是之前伤病的人非常多,一直在医院里忙碌,后面又随同工作队去附近村镇推进新生活,虽然战争时期推动这些是不太合时宜、比较困难的,然而有一些事情总是要做。”林静之面带歉意地说。

青山雅光则更加羞惭:“林医生辛苦了,因为这场战争,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

“战争确实让许多事情更难办,不过许多旧的习惯也真的是根深蒂固,比如我们到农村去,号召大家修厕所,就很难得到响应。”

青山雅光连连点头,很显然是颇有同感,一时间忘记了场合,何坤一下子想到青山雅光的日记中说,日军无论在哪里驻扎,第一件事都是修厕所,他们所到之处许多地方都没有厕所,即使有也非常简陋,只是在地上挖一个洞,两边落脚的地方垫上细长的木板或者石板,所以如果要在某地长期驻军,修厕所的工作就是当务之急,非常紧迫重要的。

除此以外还要大扫除,从室内扫到室外,连道路都扫得干干净净,单纯看这样的卫生习惯,不由得不令人感到惭愧。

当然,如果要算上他们时常进行的焚毁村庄之类的行为,可以说是彻底的高温消毒了。

青山雅光说道:“无休无止的战争真的令人厌倦,总是看不到尽头,去年的时候,母亲写信来,说政府修改法定结婚年龄,一下子降低了三岁,女人二十一岁就可以结婚了,男人是二十五岁,到处都是在宣传让女人赶快生育,说这就是女子报国的方式。当时我就在想,莫非这场战争要世世代代打下去?只是我们这一代还不够,还要下一代也上战场吗?过了一阵,我发现了更为矛盾的一点,之前总是在说日本人口太多,要挤爆岛国,因此满洲是我们生命线,要向满洲移民,让大和民族能够生存下去,可是现在为了战争,之前嫌太多的人口却忽然间不够用了,要女人们拼命生孩子才行。”

何坤点点头,人的论点总是随着需要而变化的,尤其是那些政客们,所以除非是有很强韧的神经,否则如果人的记忆力太好的话,就会感觉到这世界充满讽刺,从而满面冷笑,一片虚无。

(福平镇是我虚构的,为了故事情节的详细性,不必考证真实地理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