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武氏琳和阮氏钗在河内住了五天,春节假期之后就回了西贡,临走时武氏琳如同普天下的长辈一样,殷殷地嘱咐了好一番话,两个人连连点头答应。

二月二号星期一的早上,阮经武早起煮了米粉,米粉上铺了两片猪肉饼,那猪肉饼里搅合了一些香料,味道非常香浓醇厚。

今天黄振烨倒是起床很早的,毕竟已经经过了五天的休息,而且这几天虽然是越南每年最盛大的春节假日,一家人的生活也没有太过脱离常轨,不曾彻夜玩乐,每天大概十一点的时候就休息了,因此体力保持得比较好,没有被一个假期掏空了精力,而是真正养精蓄锐了。

黄振烨看着锅里的米粉,说了一句:“我想吃粽粑。”

阮经武拿起一只碗开始挑米粉,笑道:“这几天每天早上都吃粽粑,你也不嫌腻?粽粑里没有什么蔬菜,米粉里我加了许多生菜,补充一些维生素吧……好吧,再蒸一只粽粑,我们两个分吃一个粽粑,再每人吃一碗米粉,幸好米粉煮得不多。”

阮经武弯腰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一只芭蕉叶包裹的翠绿的粽粑,放进蒸锅里开蒸了起来。

黄振烨看着他穿着制服做早饭的样子,只觉得这清晨的厨房风景分外迷人,阮经武的动作一向是灵巧利落的,此时他的制服袖口挽到手肘处,肌肉均匀流畅的手臂轻巧地挥动着,将蒸锅的锅盖扣严,然后转过头来继续挑米粉。

早晨熹微的光线透过厨房的窗户照在他的脸上,为阮经武的面颊涂上了一层极淡的金色,让他五官的线条显得愈发清秀,如同打了一道柔光。早上的时间虽然短促忙碌,但是却也有一种独特的清新气息,此时的阮经武显得格外有朝气,连眼角的几丝细纹都显得浅淡了许多,几乎看不见了。

一个已经三十五岁的男人不容易一条皱纹都没有的,阮经武不是电影明星,平时也不做什么面部保养,尤其是他又喜欢笑,虽然多数时候只是微笑,然而终究有助于形成细纹。不过阮经武很喜欢清洁,洗脸很仔细,胡须也刮得干干净净,面颊摸起来十分光滑,当然手感上不可避免地能够感觉到极其细微的毛茬,因此阮经武给黄振烨的感觉一直都是很清爽的,除非情报部有紧急事件要连续加班,否则基本上看不到他胡须凌乱的邋遢样子,更是难以看到满脸油光,哪怕来不及剃胡子,他也一定会找时间用清水洗一把脸的。

阮经武长了一张耐看的脸,他的这张脸乍一看只觉得英俊,仔细欣赏就越看越有味道,能够从上面读出许多特质:温柔、精明、顽强、灵活、世故、冷静、矛盾、淡然……而这些特质几年来黄振烨几乎每天都在感受着,品尝着阮经武的各种滋味,只觉得如同饮酒一般,阮经武的酒比西贡啤酒还要醉人,度数明显升高,令人再三回味。

这一段时间黄振烨也比较忙,没有怎么细看他的脸,今天早上这短暂的时间他却突然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盯着阮经武的脸移不开视线,这张脸的魅力不断放大扩散,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初刚刚见到阮经武时的情景。

阮经武感受到了他的凝视,将第二碗米粉也放在灶台上,转头笑道:“怎么了?”

黄振烨轻声说了一句:“经武,我喜欢你。”

阮经武脸上慢慢绽出一个无限欣慰的笑容,就如同春天逐渐舒展开花瓣的花朵,他伸出手臂紧紧将黄振烨搂在怀里,两个人的四片嘴唇逐渐接近,最后结合在了一起。

两人吻了几分钟,阮经武眼角的余光往锅灶上一瞥,只见蒸锅已经冒出浓浓的白气,他便松开了胳膊,笑道:“粽粑已经蒸好了,我们吃早饭吧。”

餐桌前,黄振烨剥开粽粑的叶子,里面的糯米和肉块仍然冒着热气,刚刚从锅里拿出来的粽粑滚烫,不能立刻入嘴,阮经武用勺子将粽粑切成两半,晾一下之后每人一半分食。

自从正式上班,生活就恢复了常态,不过这几天黄振烨的感觉却不是很好,心头总好像萦绕着一些挥之不去的影像,那些片段仿佛梦境一般,十分离奇,从理性上黄振烨可以判断那不是真的,然而潜意识中又隐隐约约觉得那些阴霾的联想与自己有关,因此这几天他就时常失眠,到了周四的时候,眼圈都有点发青,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副消耗过大补充不及的模样。

阮经武当然也看了出来,这天晚上便关心地说:“振烨,你这几天怎么了?总是打不起精神来,我晚上有时候听到你很晚都不睡,是工厂里有什么事情吗?还是因为假期刚刚结束,无法立刻适应?”

黄振烨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总是模模糊糊地做梦,那些场景很熟悉,好像是真的一样,但是却又看不清楚,而且无论如何不是好事。”

“你梦到了什么?是怪物还是自然灾变?”

“我不清楚,就看到迷雾之中一些人在晃动,但是她们正在干什么我却看不清。”

阮经武两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说:“这段时间工厂搞技术革新,你可能太紧张了,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拿一些安眠药,不过要控制用量。”

黄振烨摇着头说:“暂时还不需要,我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今天晚上希望能好好睡一晚,毕竟已经熬了三个晚上,如今也该转变一下了,就算是因为疲劳,今天晚上我也不该再做梦了。”

阮经武点点头:“我买了一包奶粉,你一会儿喝一杯牛奶吧,有助于睡眠的。”

阮经武冲调了一杯牛奶,递给黄振烨,黄振烨接过来慢慢地喝了,热牛奶顺着食管滑进了胃里,那液体的质地和香气都让他有一种被抚慰的感觉,不知是牛奶中的某种物质真实起了作用,还是那种安慰的感觉让人心理放松,一杯热牛奶喝完后,黄振烨倒是真的感觉到自己一直在跳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了,那种紧张感稍好了一些,或许这样就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从此一切重回正轨。

当天晚上两个人不到十点就休息了,黄振烨在睡觉之前还特意看了一阵子工具书,学习毕竟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情,因此虽然他对机械十分感兴趣,在连续几天没有睡好的情况下,《新编动力学教程》也成为一件催眠的工具,不多时黄振烨就呵欠连天了。

阮经武给他将书放到床头柜上,说道:“赶紧睡吧,我去关灯,你不要再动了。”

黄振烨躺下了一会儿,黑暗之中忽然又坐了起来,说:“我还想去上个厕所。”

阮经武一看这下可好,本来希望他能够循着刚才的睡意顺利地进入梦乡,哪知道如今又下床了,这样运动一番可能又变精神了。

好在黄振烨去了一回厕所回来之后,躺在床上过不多时就呼吸均匀了,也不再像方才那样频繁的翻身,看来是睡着了,就是不知道这样的熟睡能够持续多久。

阮经武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过了一会儿也睡了过去,这几天阮经武也是比较累,因此睡着之后一个梦也没有做。

不知过了多久,阮经武在熟睡之中忽然听到一声惊叫,他的大脑本来是被沉重的睡眠包裹着的,就如同包了一层厚厚的棉被,此时陡然间仿佛一道闪电穿过厚重的迷雾,直刺进混沌的脑海深处,把脑浆都搅了起来。

阮经武长期受训的职业素养一瞬间全都激发了起来,他立刻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转头一看黄振烨也已经半坐起身子,正靠在床板上大口喘气。

阮经武快速打开了台灯,这样子房间中有了光亮,但又不至于太刺眼,阮经武飞快瞄了一下闹钟,凌晨两点。

他两手搂住黄振烨,仔细看着他的面色,问:“振烨,怎么了?梦到什么了?”能吓成这个样子,这回肯定是看清楚了的。

黄振烨声音颤抖地说:“我看到好多尸体,有的还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血,一团团的苍蝇,还有人拿着枪冲我开枪……”

七九年战争的记忆重新浮现了,阮经武在想这是为什么?是经过了几年的缓和与修复,终于有力量去挖过去的沉滓,还是被那一首“血染的风采”刺激起来的?如今中国还流行一首“十五的月亮”,也是非常符合当前形势的,好在没流传到越南来,越南当局对这种歌曲严防死守的。

“不要担心,那只是梦境,可能是你这些天压力太大了,也可能是中国的电视剧给你带来的影响,我们最近还是不要看那些战争片了。”阮经武一边抚摸着他的身体,一边轻声说。

黄振烨摇头道:“可是那简直不像是梦境,和真实的一模一样,就像是曾经真正发生在我的眼前,仿佛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一样,就好像我当时正在那里,走在一条满是死人的小路上,连周围的树都变成了黑红色,树叶是干涸的血液颜色……”

阮经武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将他搂在怀里,安抚着他,听着他的宣泄。过了大概半个多钟头,黄振烨的情绪终于渐渐稳定下来,他抬起头来看着阮经武的脸,昏黄的灯光下,这个人的面孔格外柔和亲近,如同一团温暖而神奇的火焰,虽然有热量,却毫不灼人。

黄振烨将身体支撑起来,把自己的脸紧紧贴在阮经武脸上,轻轻摩擦着,这是应用了一个最基本的物理学原理——摩擦生热。阮经武那润泽的皮肤质感让他感觉到亲昵而可靠,阮经武的皮肤并不是特别细腻,不是那种温室中娇养呵护的花朵,幼嫩得如同吹弹得破一般,虽然很美,但是脆弱,当然也并不粗糙,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一定的质量和坚韧度,当两个人的肌肤毫无阻隔紧贴在一起的时候,通过皮肤传过来的那种抚慰与安全感几乎是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黄振烨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柔和而安宁的感觉,铁窗里也有安全和稳定,外面的暴恐绝不容易搞进监狱里来,但那是他绝不想要的。

阮经武和他这样磨蹭了一会儿,转过头来轻轻在他脸颊上嘴唇上吻了起来,阮经武接吻的技巧非常好,黄振烨平时也很喜欢与他亲吻的,每当这种时候,都有一种两个人的灵魂融为一体的感觉,彼此的情感沿着嘴唇上大量的神经末梢传导入大脑,引发了一系列神奇的化学反应,黄振烨不仅喜欢这种触感,而且非常眷恋阮经武的气息,每一回那气息都仿佛安慰剂一样按摩着黄振烨的身体和精神,尤其是这一回,黄振烨的感受更是强烈,阮经武的味道简直就

像香甜的乙醚,既甜蜜又醉人,让他的大脑渐渐开始麻醉,将方才的疼痛抚平驱散。

阮经武的手伸进黄振烨的衣服里,在他身上动情地揉搓着,慢慢地将怀里的人放躺在床上,黄振烨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又全部被脱光,他自觉地分开两条腿,知道阮经武又要用这种方式来抚慰自己。

阮经武跪趴在他两腿之间,微微一笑,俯下头去,黄振烨本来正在等待阮经武进入自己,忽然间却感觉自己的性器进入一个火热紧致的空间,那种刺激太过奇异陌生,黄振烨顿时仿佛被开水烫了一样,“啊”地一声就叫了出来,他颤抖着微微支起身子一看,只见阮经武正埋首在自己胯间,从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阴茎正在阮经武口中不断加深,很快阮经武的嘴唇就碰到了根部,将那根器官整个吞没入口中。

黄振烨只觉得脑子里一阵轰轰震响,如同几百只马蹄从那里面踏过一样,他浑身的力气猛然间全部被抽干了,身体一下子摔落在床上,喘息声很快就急促起来,然而此时的粗喘却不同于方才噩梦刚刚醒来时的惊恐喘气,这一回那种恐怖的气息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黏腻暧昧的意味,一枚枚粉色的心形图案伴随着他的喘息声飘散在房间中,做成动画效果一定非常浪漫。

黄振烨只觉得那强大的热量从性器官飞速传导到自己的全身,他很快就如同在汤锅里煮软了的鱼,根本蹦跶不动,只能张着口躺在那里喘气,身上不住地发抖,此时他感觉自己不仅是身体发烫,连脸都火烧火燎起来,那热度仿佛能将头发都一个个催促得立了起来。

阮经武的吻技很好,因此触类旁通很快便将口交这门技艺也临场锻炼得颇为精湛,这在战场上堪称火线入党,阮经武满含情意地将情人的性器纳入自己口中,在他的感觉里,仿佛黄振烨突然之间缩小了一般,整个人全都被自己含进口腔里,这一根特殊的肉块似乎凝聚了他全部的经历、思想和感情,如今被自己包裹在这一小块灼热紧密的空间之中,用嘴唇和舌头细细慰藉,阮经武虽然没有什么宗教情结,然而此时却油然而生一种类似宗教的那种纯粹而浓烈的感情。

终于,黄振烨一阵抽搐痉挛,阮经武对他的身体早已了解得极其深入,事先已有准备,稍稍退后了一下免得呛到自己喉咙里,然后下床将嘴里的液体吐进洗手池,漱口之后绞了热毛巾给黄振烨擦拭了下体,黄振烨这时候还迷迷瞪瞪瘫在那里,如同中风了一般。

过了一会儿,黄振烨才从方才的高潮之中缓过劲儿来,然而当他看清了阮经武的身影,脸上却更红了,支支吾吾相识以来第一次说出这么一句:“经武,你,你还好吧?”

阮经武点点头,道:“我很好,幸好你前列腺液不多,我听说有的人是很能流水的,如果是那样的情况,只怕就很痛苦了。”

黄振烨马上就明白了,如果口交的对象前列腺液非常丰富,如同红河泛滥一样,即使面对的是自己,只怕那种类似“吸痰”的感觉也会让阮经武踌躇不前,做一次简直是莫大的牺牲。不过阮经武的前列腺液多不多来着?记忆里他射精的时候倒是挺汹涌的,而且无论如何,这种事情实在是很羞耻啊~(@^_^@)~

黄振烨左思右想十分犹豫,半撑起身体,右手肘支在床上,脸上一副为难的表情,说:“经武,你,你……我,我……”

阮经武脑子一转便明白了,黄振烨虽然过去的记忆模糊了,然而中国人“礼尚往来”的文化思想还在,所以此时估计是在考虑要不要给自己也来一次。

阮经武噗嗤一笑,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一戳:“已经三点多了,快点睡觉吧。”

黄振烨本就绵软的身体顺势就栽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