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冰冷的双眼

第二十一章 冰冷的双眼

周一上班的时候,安泰熙照例又忙得团团转,周一总是最忙的一天,休息日积累下来的一些工作,都要在这一天尽快完成,因此大家都是很紧张的。

在业务部已经两个月的时间,如今许多事情安泰熙已经可以独立处理,堪称半熟手了。他十分感激娜拉,带新人真的是一个很让人劳累的工作,最让人感到耗费心力的是那种重复感,就是将自己本来已经非常熟练的各种规则和细节再讲一遍,复述给新人听,这其实是一件很厌烦的事情,然而娜拉尽职尽责十分耐心,其认真程度堪比自己从前的教官。

一想到这些,安泰熙忽然间感觉到教师这个工作是非常值得敬重的,尤其是幼儿园和小学的教师,她们所教授的内容对于成年人来讲,实在是太幼稚了,然而对于孩子,却仍然是需要认真学习才能够掌握的东西,因此幼儿教育实在是很消耗人的心血,如果常年从事这样的工作,安泰熙觉得自己虽然是一个很有耐性的人,然而若是让自己一直做下去,恐怕也会感到厌烦的吧。

到了中午,大家各自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吃“会社指定外卖”,突然间申基范滑动着椅子底部的滑轮,如同溜冰一样来到安泰熙身边,貌似很随意地问:“泰熙,这么久了一直不知道你住在哪里?”

安泰熙笑了笑:“铜雀区。”

“铜雀区很大哦。”

“黑石洞。”

“泰熙,你家里是国情院出身吗?什么样的信息需要这样保密的?”

于是安泰熙只好低声说:“绿堤公寓。”

旁边的娜拉听到了,立刻笑着说:“原来是绿堤公寓啊,那里可是汉城有名的高级公寓,不过房价也很贵的,泰熙你住在那里啊,真的是很厉害呢!”

安泰熙脸上一红,轻声说:“不是我的房子。”

“无论如何,都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呢,住在明亮舒适的地方,心情也能好许多,生活也就有了乐趣。”

申基范的眼神斜斜地飘了过来,如同秋风中的冷雨,他将嘴里的炸酱面咽了下去,幽幽地又问道:“昨天我看到你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是个很漂亮的人呢,那是你的朋友吗?”

听他提到元俊宰,虽然是在办公室里,安泰熙也不由得心中淌过一道暖流,表情变得柔和,微笑着说了一声:“是的。”至少现在还是很好的。

“原来昨天你也去了仁寺洞啊,早知道这样,大家应该一起吃饭的。”虽然是没有太多私人交往的同事,然而既然在街上遇到了,无论是真心也罢,客套也好,这句话总是要说的。

申基范轻轻扯了一下嘴角,表皮呈现出一个很僵硬的笑容,要说申基范这个人在某些方面与朴在宇有些相似,那就是这两个人都是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的,很难从面部看出他们的情绪,似乎都是很淡漠的人,然而不知为什么,安泰熙却觉得朴在宇无论怎样总是要比申基范更亲切一些。

虽然作为国情院的少尉,朴在宇的身份曾经给自己带来很强的威胁感,那张精致的脸如同钻石,虽然璀璨,然而也十分锋利,嵌在钻头上就能够用来划破玻璃,然而当他绽开笑容的时候,确实是很好看的,如同白雪之中盛开的牡丹,是刹那的惊艳;然而申基范则有些不同,虽然脸上没有那么高冷,一般情况保持的都是礼貌客气的样子,然而有时当他对人露出笑意,那笑容看起来却有点皮笑肉不笑,似乎里面包含着很多不肯说出来的东西,很有点深藏不露的意思,让人很难升起想要靠近的情感,一心只想离开他越远越好。

“我看到有个男人缠着你们,那人是做什么的?好像也不太像推销的样子,很古怪啊。”

安泰熙听他的口气似乎是含着关心的意思,另外这件事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因此便笑着说:“是一个星探,问俊宰愿不愿意去拍戏,他当然是不会去的了。”

安泰熙不由得又回忆起昨天元俊宰的样子,这位非主流情报官一头半长的碎发,左耳还戴着一枚亮晶晶的碎钻耳钉,十分艳丽,几乎有一些魅惑,如同一只暗夜巡游的猫,即使安泰熙与他的关系突破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元俊宰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对于他来讲,仍然有明显的催情作用,当元俊宰打理完毕形象,站在那里转过头来对着自己笑着说:“泰熙,我们出去吧。”那一刻安泰熙的胸口真的有一点发热,很想与他亲吻在一起。

对于同性,安泰熙本来是没有什么欲念的,然而自从那一次与元俊宰突破了那道界限,他就仿佛忽然之间打开了一个原本一直紧锁的秘密花园,第一次虽然有些艰难,然而几天之后的第二次性爱,感觉就顺畅了很多,元俊宰的性器在自己的肠道中蠕动,逐渐的速度加快起来,安泰熙从来没有想到过在人的肠道中也能够产生这样强烈的快感,事后自己十分疑惑,“为什么会这样呢?”元俊宰便笑着说:“那是前列腺刺激的作用。”

前列腺自己自然也是知道的,安泰熙从前也曾经听说过老男人的前列腺炎,如果足够熟悉的话,最常诉说的就是排尿困难,然而安泰熙从来没有听说

过摩擦前列腺居然会有这样的效果。虽然并不是医科毕业,可是作为特种军人,对人体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比如心脏部位、肝脾位置、颈动脉桡动脉,然而对于前列腺这样的性腺器官,军队里确实没有必要教授,难道军人在战场上还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攻击敌人吗?即使是在审讯之中,这种手段也是用不到的吧。

他甚至怀疑即使是医学生,学校里也是不讲这些的,毕竟她们的职责是为病人解除病痛,而不是给患者带来性高潮,在医药用品日益紧缺的情况下,甚至连静脉输液的药瓶都要病患自己带来,就是那种洗干净的玻璃瓶,一般都是啤酒瓶,比如“? ?”也就是“乐园”牌啤酒的空瓶,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之下,怎么还可能有心思去想那样的事情?尤其还是这样的肛交,那可是很羞耻的啊。

哪知这位南韩国情中尉居然知道这样的人体知识,情报官总是会晓得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吗?

申基范冷冷地看着自己这位新晋同事此时脸上那几乎可以称之为柔和的表情,不由得微微撇了撇嘴,说道:“居然是星探啊,很好的机会呢,那么俊俏的人,为什么不去呢?”

“大概是,没有兴趣吧。”

申基范默默地看了安泰熙两眼,昨天仁寺洞的那一幕仍然在他眼前回映,那个叫做“俊宰”的男子给人的印象实在太深,即使是在商业街上的人流之中,也很容易一眼就注意到这个人。在南韩最看重的素质是——个子高,皮肤白,财富,声望,学位,名牌服装,流利的英语,而这个人只要一眼看去,就起码占了其中三条:大概一米八零的高度,身材线条极其匀称流畅,看得出是一个经常健身的人;皮肤白亮白亮的,很符合陶瓷肌的标准,而且也不是满脸油光;学位证书虽然没有贴在脸上,然而看举止风度也是教养很好的样子,应该是很不错的大学出来的吧?至于服装品牌就真的没有看出来,虽然是精致洒脱的新潮款式,看起来显然不是地摊上的廉价货,可是却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牌,看起来“俊宰”不是个喜欢把牌子穿在外面的人。

而今天才知道,原来是住在绿堤公寓,根本不需要过多推理,申基范本能地就想到那套公寓是那个“俊宰”的房子,看安泰熙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能租得起那种房子的人,更不要说买下来了,所以“俊宰”在七条身份判断标准之中就占了四条,确实是一个很优质的男人呢,然而这样的男人怎么会与安泰熙这种人混在一起?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啊,申基范很好奇他们之间是怎样做到相互沟通,彼此理解的?

申基范的语调颇有些古怪地说:“所以我感到很奇怪,像你这样日语好、又住在高级公寓里的人,为什么是从仓储部调上来的呢?难道是在出演古代王子微服私访那一幕狗血情节吗?”

安泰熙的大脑立刻清醒了过来,低声说:“我有我自己的情况。”

这时秋娜拉也听出事情不太对头,此时申基范的表情不阴不阳,没有什么善意在他脸上,而且问人家这样敏感的问题,真的是很不对头啊,于是秋娜拉就说道:“这都是人家的隐私嘛,何必多问呢?又不涉及到工作方面的情况。”

申基范见老前辈出面讲话,凉凉地笑了一下,用手撑了一下后面的桌子,借助推力滑回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吃面。

经过了一天的忙碌,晚上下班后回到公寓,如同每天晚上一样平静地各自学习,当熄灯之后,安泰熙躺在那里,便感觉到元俊宰的身体又靠近过来。

“每个周一的时候,都难免有一点艰难的感觉吧?无论再怎样热爱工作,刚刚结束了悠闲的周末,节奏一下子这样紧张,也感到有些为难勉强吧?”元俊宰解开了安泰熙的睡衣,一边抚摸他的身体,一边温柔地在他耳边说着。

安泰熙的呼吸很快急促起来,引起这种效果的不仅仅是皮肤的摩擦,还有元俊宰那动人的声音。

从前在国情院的时候,安泰熙就知道元俊宰的声音非常好听,如果说朴在宇的嗓音总是如同冰块互相敲击,元俊宰说起话来则仿佛夏季山间的清泉流动,非常清冽澄净,而且盛夏里太阳的热量也难免渗透进泉水,使得山泉带了一些温度,便让人感觉没有那样清冷,将手伸进去是十分舒适的。

到了如今的关系,元俊宰的声线就更加甜蜜,尤其是夜里,房间中光线朦胧的时候,声光效果叠加在一起,就格外的暧昧,元俊宰的语调之中蕴含着令人心跳加快的魅惑,夜色之中如同迷药一般,蛊惑着人的心,安泰熙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样一个敏感的人,有时候只是听着元俊宰的声音,自己就不知不觉硬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一根羽毛轻轻地搔着自己的心尖,在麻痒之中产生了一条细细的电流,电流如同一条线一般沿着胸腹传递到下体,让那个地方也激动起来,事实上那种心脏刺痒麻痹的感觉十分难耐,有时候安泰熙就会怀疑,如果自己经常这样,是否会得心脏病。

卧室内的气息越来越黏腻热切,两个人的衣服都已经全部脱掉,元俊宰从背后抱住安泰熙,探过脖颈,双唇凑在他的嘴上,与安泰熙吻在一起。安泰熙一边被他抚摸着

前胸,一边与他热吻,只觉得全身都有一种逐渐融化的感觉,好像高温之下的蜡像。

元俊宰将这个男人搂在怀里,不住地揉搓着,仿佛要将他嵌入自己的身体里,过了一会儿,元俊宰慢慢地便压着安泰熙俯卧在床上,一边继续亲吻他的腰部,一边将润滑油滴在他的肛门口。安泰熙只觉得一些凉凉的液体从自己的肛口微微渗了进去,然后便是元俊宰那修长的手指推动着润滑液大量进入,安泰熙喘息着,这种水溶性润滑液真的非常好用,如丝一般柔滑,有一次元俊宰恶作剧地将润滑液滴在手上给安泰熙看,居然还真的有长长的拉丝。

外面的世界连这种男男性行为的用品都如此专业吗?简直堪称奢侈了,从前安泰熙从来没有想过有什么人会在这种事情上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去进行研究,然而如今不但有润滑液,还有专门的洗液,在性事之后清洗下体,更不要说安全套的使用。

安泰熙吸着气放松着肠道,元俊宰人长得很秀气,性器却是十分健硕的,不同于外表的秀美,给人一种硬挺的感觉,初次见到的时候,安泰熙也十分吃惊,他本来以为像元俊宰这样一个文雅的人,阴茎也应该是很清秀的才搭配,然而元俊宰的性器虽然并不粗陋狰狞,却也让人有些忐忑,毕竟直肠是一个很狭窄脆弱的地方,很担心会承受不住,不过好在润滑液可以很大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即使是第一次的时候,也并没有撕心裂肺,当然这也是因为元俊宰极其温柔,他一向是一个细心体贴的人,安泰熙简直想象不出他粗暴的样子。

元俊宰从后面亲吻着安泰熙的脖颈与脸颊,在这样濡湿亲昵的时候,安泰熙居然还有精神去想安全套的事情,在朝鲜,严格地讲如果没有特别许可的话,堕胎是非法的,然而事实上这根本无法完全禁止,安泰熙在这个问题上其实是很大不敬地、惴惴不安地赞同堕胎,与其让那些胎儿降生后面临悲惨的遭遇,或许尽早堕胎还是一种比较人道的方式,在子宫里就不被母亲所期待的孩子,一生可能注定是不幸的。

到了经济危机的情况下,事情显然更加严峻,虽然饥饿降低了人们的性欲和繁殖力,但是仍然有妇女怀孕,安泰熙没有结婚,因此不了解意外怀孕的具体原因,不过他想,或许避孕套的紧缺也是因素之一吧,而丈夫的要求……可能总是难于拒绝的。

家里不想要这些孩子,她们就会去堕胎,除了养不起之外,这个时候因为食物极其匮乏,漫长的、不断提供养分的怀孕过程,对于孕妇来讲也是非常困难的,甚至是危险的,在自己的生存都要竭力挣扎才能艰难延续的情况下,怀孕对她们来将已经是对生命的巨大威胁,因此很神奇地,在这样艰难的时局之下,堕胎手术居然仍然没有停止。

据安泰熙所知,随着经济的不断恶化,如今这种手术的价格也一路走低,甚至低到只用提一桶煤去给医生就可以了,那个告诉他消息的朋友说,几年前做这样的手术可是需要十几斤大米的,在生活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专业技术的价格也不断降低,不过有一桶煤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元俊宰伏在安泰熙的背上不住地动作着,热量通过安全套传导到肠壁,安泰熙甚至能透过那层薄薄的胶套感受到性器的肉感,即使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安全套,南韩都做得如此精巧,去超市购物的时候,元俊宰挑选这些东西时还轻声和自己商量:“这个是带颗粒凸点的,这个有香气,我们选哪一个?”

当时自己实在害羞,红了脸转过头去,只听元俊宰低低的笑声,说道:“那么每一种都买一盒来试用一下吧。”

那个时候自己的感觉就是:南韩实在太骄奢淫逸了,资本主义世界果然是奢侈糜烂。

射精之后自然会有的疲软期里,元俊宰与安泰熙面对着面亲吻爱抚,这样两人相对的姿势下,安泰熙能够更好地看到元俊宰的样貌,火热黏腻的接吻暂时中断的时候,安泰熙躺在那里,看着悬在自己上方的元俊宰的脸,“南男北女”这一句古语果然有它的道理,元俊宰这个人可以为这句话做一个活注解,简直美得像花又像电光一样,而自己居然与这样一个人有如此亲密的关系,有时候想一想,就感觉仿佛一场幻梦。

安泰熙两手捧着元俊宰的脸,不知为什么居然说了一句:“我真不理解为什么有南韩军官会叛逃。”

元俊宰笑了一下:“总有一些人有极端的理想主义的,另外一些人……”则是被北韩收买而投向朝鲜,这其中朝鲜女间谍功不可没。

对于元俊宰的回答,安泰熙似乎并不太在意,他方才也并不是真的想要问这个问题,安泰熙的手从元俊宰的脸上慢慢地滑到他的胸膛,然后又向下抚摸着小腹,元俊宰的身材非常健美,线条流畅,没有赘肉,小腹上有六块腹肌,这是长期坚持锻炼的结果。虽然已经是情人的关系,可是除了性爱的时候脱了衣服,其她时间安泰熙也很少能够看到元俊宰的裸体,因此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元俊宰的身体仍然让他感觉到新鲜,简直有一点堪称是迷恋了。

见安泰熙的眼神有些痴迷,元俊宰笑了,低下头去继续亲吻着自己的爱人,

这个时候他的性器也重新振作了起来,于是下面便又开始了动作。

房间中的喘息声好一阵才终于平息下来,元俊宰与安泰熙面对面侧躺在那里,元俊宰将情人搂在怀里,满怀情意地抚摸安慰着,还亲吻着他的额头。这是让安泰熙偶尔感觉郁闷的另外一个点,那就是元俊宰是一米八一的身高,比自己高出三厘米,这让他在做这种温柔呵护动作的时候显得顺理成章,画面十分协调。虽然这样的身高差距已经是很小的了,时代发展到如今,南北韩双方差别愈发悬殊,两边十七岁青年的身高足足相差十厘米,简直要高出一个头,因此安泰熙与元俊宰的这样一点点身高差距其实已经很可以聊以自慰了,不过有的时候他仍然觉得有一丝不甘心。

这时元俊宰舔吻着他的嘴唇,说道:“泰熙,方才快乐吗?你喜欢我怎样做?我发现你的锁骨那里似乎也很敏感的样子,还有,前列腺那里,轻轻摩擦过去,略有一些满足,然而好像反而更渴望的样子……”

安泰熙脸上顿时红了,转过身去就将脊背对着他。

元俊宰在他后面咯咯轻声笑了起来,这个人真的是既害羞又别扭,每次和他讨论这种事情,他都不肯和自己说话的,而且还仿佛巴不得把方才不小心听到的几句话从耳朵里丢出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