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阿sir办案

第二十七章

审讯室密闭晦暗,四面高墙严不透风。安定海瘦削,惨白到难以置信的病态,盛怒的警探抬脚重重踢踹上座椅时,轻易被连带着掀翻在地。瘦削的身体在冰凉的地面上翻滚,本能的蜷缩起来,像是村落中偶然陷落泥潭的牛犊,也像是卡通片里,被捉弄后平白滚出十几米的倒霉角色。

几乎只是皮包骨头的身躯即使倦怠病态,也还是畏惧疼痛,当被连带着踢倒在地时,安定海脸上那惹人厌恶的微笑终于慢慢扭曲,像是怪物饥饿觅食前,一边张着血盆大口一边呼呼喘气。

而然王鹤对于江城霖的盛怒只意外了几秒钟,从座椅上起身后拿出手机向七组的技术同事打去电话,同时也转过身对着单面镜后正在观看审讯的同事们挥了挥手。江城霖不是莽撞冲动的热血少年,对于在审讯室里扭打人渣嫌疑人也没有多大兴趣,只是克制不住的踢踹倒嫌疑人的椅子后便退朝一边,冷眼看着那副瘦削佝偻的身躯在地上翻滚。突然的失控还是打断了原本的审讯计划,江城霖和王鹤两人不再多费气力,扶起桌椅,将审讯室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后直接离去,留着安定海一人在审讯室中慢慢持续翻滚,在地面上扭动挣扎。然而另一边的观察室内,贺莬早就为江城霖的举动欢呼雀跃,当同事两人到来时,虽然难掩激动,却还是照着组长的意思端坐在座位。

“.......何必呢,到时候再给疯狗给告了。”

沉稳的中年警长对热血警探见怪不怪,语气中有些担忧却还是表示谅解,江城霖与王鹤坐下后大口灌下几口冷茶,长长叹息,讲述自己审讯之后的推测。

“对付这个变态的最直接方法,就是他那个大导演叔叔。”

冷茶滋润干涩的喉咙,先前萦绕在鼻尖的恶心气味也终于慢慢消散,江城霖沉声讲述自己的推论,视线转向单面镜,再次望着镜面后那惹人厌恶恶心的脸颊。审讯室中,被踢踹倒地的嫌疑人挣扎半天,耗费掉本就不多的气力,躺倒在地面缓慢呻吟,一双通红的眼目直直望着天花板上惨白的吊灯。

王鹤按照嫌疑人的视线抬起头,暗自冷笑一声,活动下自己酸涩的脖颈。

“没事,他还会爬起来欣赏他的伟大电影。”

播放着电影的手机摆放在桌面,声音调到最大,画面背景中,沉重的喘息混及交合处暧昧的水声断断续续,层层叠叠的声音怪诞莫名,对神经质的嫌疑人而言,却像是致幻的兴奋药剂。观察室中王鹤话音刚落,安定海便又挣扎着奋力从地面爬起。

“......唔......”

也许是连夜审讯带来的疲倦和压力,安定海身体紧绷着不断扭动挣扎,如同河岸上的死鱼,双腿伸直不断在地面磨蹭,勉强算是从地面上爬起,双手紧拽着桌面,像是在悬崖边撕扯着绳索的将死之人。嘶哑的喉咙中溢出粗重的喘息声,安定海拉拽桌脚起身脚步虚浮踉跄,重重跌坐上椅子时,双手拉扯着衣领衣扣,慢慢将衣袖拉高,不经意间暴露出满是青紫的手臂。

“那是他昨天晚上自己掐的。”

“对,在三号审讯室。”细瘦到足以看清骨骼轮廓的手臂上,一个个掐痕深浅不一,大多数却是已经青紫淤青的难看模样,安定海像是在蒸笼,热锅中翻滚过,满头满脸都是汗珠,身上凡是能拉开的衣袖袖扣全都被迅速撕扯开。初次审讯中,令人无言的神经质行径再次暴露在警探面前,警长冷哼一声,仔细思索后继续先前未完成的会议。

“趁热,梳理一下这个变态刚才透露的讯息,还有另外几个嫌疑人。”

“好.......嫌疑人安定海,在先前的审讯中依旧神经错乱,失控慌乱。他口中的讯息中暴露,其叔叔安山林,在电影拍摄期间,以故事真实感为由,对死者进行虐待,强奸。”

“这电影是六七年前的事了。”

“没关系!这应该也算是一个突破口,嫌疑人交待,电影拍摄是死者与现一名未知,不确定人员进行身体交易后所得,那名金主是谁,会不会是昨夜参与轮奸伤害的嫌疑人之一,我们可以调查这个。”

“怎么调查。”

“安山林,我们可以用正当的法律,规章理由要求安山林参与审讯和调查,这变态毕竟是他侄子,安山林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我们都有理由找上门,他不来办理相关手续的时间内,我们也可以一直扣着安定海。”

“......可以......接下来.....还有九个嫌疑人.......”

“刘永华,四十二岁,白洛经纪人,九号审讯室。贺勇,四十九岁,江海云经纪人,十号审讯室。赵泽,三十一岁,白洛助理,十一号审讯室。这几个人有相关关联,我们商议过后,决定同时梳理汇报。”

“好,说吧。”

“三人同为娱乐经纪会社职员,在行业内,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三人之间存在师徒,从属关系,所以我们推测,三人作为偶像明星的最直系接触者,知道最多的内幕讯息,同时也推测,江海云及白洛两人的经历具有一定程度的相似,重

合。”

“另一方面,受害者为偶像明星,不需要确定身份讯息,但网络周刊内容真真假假,我们可以从中查找出可疑部分。”“这三个相关从业人员,在昨夜的审讯,甚至是逮捕时间都比其余嫌疑人更为自信,安定,审讯期间,所有问题几乎全部回答,可头脑清楚敏锐,将我们细想的询问全部合理化解。三人几乎不否认昨夜的轮奸施暴行为,但回答时也在淡化自己的嫌疑。”

言谈间,幕布上开始警探截取出来的审讯片段,三个经纪娱乐行业的中年男子沉稳,淡然,同时将所谓派对的邀请一方确定为已经亡故的死者江海云。

“我很久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了,自从他一年多以前与公司和平分手。”

“什么是和平分手。”

“我们会社与艺人的合约从出道一天才开始履行,他的合约期为九年,一年多以前合约期满,我们两方没有续约,所以叫做是和平分手。”

“他好红啊......退出的时候......”

“对,我们都很可惜,但也不强求,这是他个人的选择。”

“你为什么会参与到昨夜的轮暴当中。”

“不是吧阿sir.......你情我愿的,大家工作那么辛苦,晚上约出来玩玩嘛......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找了那么多人.......我又喝多了酒!很多事都记不清楚了.......”

“我们只是打工的.......人家有权有势......叫我们当狗舔脚吃屎我们都得去,没办法混饭吃嘛.......”

三个嫌疑人,三种不同的解答和应对,作为死者江海云直系的经纪人,四十九岁的中年男子贺勇沉稳淡定,回应时滴水不漏,审讯中能够猜测揣摩到警探疑问中的陷阱,每次回答时特意透露出比警探询问时更多的讯息,同时洗清自己的嫌疑。而白洛的经纪人和助理,表现滑头,言语中将自己驾到无知受害者一席,回答时虽是油头滑脑,却从未多言错言。一开始便将三人当做重点调查对象的警长丝毫不意外三人的回答,朝属下点头,示意下一组继续汇报。

“先跳过那两尊大佛。”

“钟凯,二十九岁,知名摄影师,十四号审讯室。审讯时是浮于表象的惊异和难过,他像是不敢相信受害者已经遇难,多次失控时都是痛哭流涕,甚至于自虐和自我辱骂。”

“怎么个自虐法。”“扯头发,是真的扯头发,自己扯下自己好几撮头发,现在还在审讯室的地上。双手攥拳,反复捶打自己的脑袋和太阳穴,还撞了好几次墙和桌子。”

“撞墙,撞桌子,太阳穴和脑袋?他没昏过去。”

“我哪敢就这么看着他把自己打昏过去......我倒是情愿他把我打昏过去.......”

“这个摄影师的社交关系呢?”

“年少成名,腰缠万贯。早在中学时代便作为杂志社的摄影助理,在当时经常参与演员的写真拍摄。如此磨炼多年后,在二十三岁,以拍摄战地影像拿下摄影大奖,一炮成名。与死者之间,不存在明显的社交关系,死者出道时他还是杂志社摄影助理,表象上最多也就是这个时候有过交集。”

“他很难过?”

“看上去是很难过......因为他行为怪异,我们首先调查,而后排除了嫌疑人吸毒饮酒致幻的可能,可明面上两人几乎没有社交及往来关系,所以我们也很困扰。”

“审讯问题方面呢。”

“胡言乱语,但是逻辑清醒,言辞中有意无意透露多重讯息,自述与死者在五年前曾经有为期整年的恋人关系,分手后不再联络,多年来对死者旧情难忘,几日前接到死者电话,由死者邀请前往金阁参加淫乱party。”

“他这么提到昨天。”

“对,淫乱party,一字不差。根据供词透露,嫌疑人受死者电话邀约前往金阁vip房间参与淫乱party,嫌疑人因为惊喜于死者的主动联系,甚至前往商品店挑选购买礼物,以至于在赶往案发现场时,派对已经开始,供词中叙述当时死者正与其中三人性交,具体是哪三人交代不清,强调自己当时心里的震惊和难过,同时也透露死者无任何不情愿,或是反抗行径。”

“.......哼前言不搭后语!对死者旧情难忘,听闻死者的死讯失控崩溃怎么就思维清晰口齿流利!?还买礼物,买了礼物脱裤子的时候就没那么多罪恶感了?!”

目睹同事在审讯室中将嫌疑人撂倒后,贺莬像是满血复活,不等警长对十四号审讯室做出推论,便自顾自大声嚷嚷起来。“谁他妈相信是就是傻叉!”密闭的房间就是这点让人困顿,声音高调在观察室找中久久不能散去,如海浪般一下一下震的耳膜嗡嗡作响,然而警长不意外贺莬爆棚的正义感,思索片刻后决定还是先行听闻其他几个审讯室的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