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观音莲月亮辐射

二十四/钻石项链(司机看含了一肚子精的美人)

车行在曜日大道上。

这儿夜幕中霓虹灯牌的繁荣会让人陡生一种错觉,不是黑暗涌过来,是人往五彩缤纷的黑暗里去。像投入一只巨兽的口中。

路过有群人游行,举着抗议医疗行业私有化的牌子,声音嘈杂,对昂贵的黑车投来不友善的目光。

防弹的厚重单向车窗玻璃后,“真够气派啊。”矢莲望着他们,微笑着说。

司机在后视镜中迅速地瞟了他一眼。

霓虹灯的倒影像个轻佻的钢管舞女郎一样在美人嘴唇上抚摸过,留下一点影绰艳光,使得这么清纯的脸,也徒增了妖冶意味。

矢莲就随意地靠在那儿,露出这么一副懒洋洋的,被滋润的样子。明明身上布料裹得严严实实,却无端得让人紧张。

这会给观看的人一种错觉——他不是送一个俗世的什么夫人打道回府,是在迎一樽香神去他的巢。

美人眼皮动了动,司机迅速收回眼神。

矢莲看着窗外,瞳仁里的光微微散开。

只有他自己知道,前头穴里面可怜兮兮地含着一泡白色浓精,夹不住似的往下淌,把布料洇湿得湿漉漉,水蝉翅似的黏在皮肤上,随着呼吸一颤一颤,整个臀都浸在那种感觉中,坐立难安。

养了这么久的羊脂白玉被黑泽昴取了出来,带在身边。一块新的翠绿岫玉安然地堵在里头,像一个塞子。白精顺着红绳往外流,让最私密的地方变得牵一发而动全身。

——异物感是这么多年也没有办法克制的,顶多在养同一个东西久了的时候变成习惯,但换物的时候又会难受,因为是刻意培养出来的体质,那里和有着无数味蕾的舌头尖一样敏感。

矢莲支着下巴的手微颤,他在指甲上轻轻啃咬了一下,神经质地想,司机没有发觉他的异样吧,没有发现这美人虽穿着严实端贞的衣服但薄薄的布料内就是赤裸微颤的胴体,正因为被丈夫玩过而瑟瑟发抖。

这还不够。如果不是黑泽昴晚上有个应酬,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被黑泽昴肏的时候他是完全打开的,玉器从里面撬开那样。现在,他腿并拢着,还残留着那种感觉,那一条窄小的肉缝打开一个口子,挤在座垫上,仿佛嵌在龟头上似的。

为了止痒,矢莲垂眼看向一边。

左边座位上有个礼盒,安安静静地摆在那里。

黑泽昴一顿折磨后总会送些东西,像他们最初金主关系下改不了的习惯,但对于这样的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是给不起的。他打开盒子,是条钻石项链,散发着璀璨的光晕,浑然天成。

矢莲把盒子重新放回去。

他抬起头。

“诚呢,”矢莲漫不经心地说,“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司机在后视镜中和他对视了一下,然后低声说:“他回老家了。”

“老家,”矢莲点了点头,又笑,慵懒声音拖着,连不成完整的音调,听起来随时和轻笑似的,“是哪里。”

司机说了一个地点,是以千叶城为核心辐射延伸开的卫星城之中的某个小城。不是很远。

矢莲哦了一声。

“我要下车。”他摁着车门说。

车门被锁上,悍然不动,中控清新剂的味道散布在空气中。无边的安静中,司机立刻低下头:“大人吩咐我把您带回去。”

矢莲笑起来。

他用赤裸的脚尖轻轻踢了踢真皮椅背,漫不经心地说:“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您说的是?”

“诚。”

司机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旋即握得更紧了。

“我要带您回去。”他坚定地说。

矢莲一句话都没说,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在他肩膀上,顺着背脊肌肉线条勾,划了两道,痒得像羽毛。

司机隐忍地呼吸,捉着他的脚捧在手心里。皮肤滑热柔软,触感让他以为自己握了一只奶油似的乳房。

“你叫什么名字?”矢莲慢慢地说,脸上带着微笑。

“……今井。”

“今井,开门。”矢莲说,收起笑容,“我不想害你。”

今井觑他,他知道眼前这个美人刚刚在和黑泽昴做爱。因为那个男人吩咐他来接他的时候,声音慵懒饱含情欲,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那一种。背景音里,还有水声和呻吟。

太太的衣领松开了,他眼角眉梢有一股劲在,就像一只狐狸精被临时妆点金箔地拖出去露相,哪里都感觉不对,骚气从这里那里溢出一点。

他现在似乎在一个最紧绷的状态,刚刚被丈夫打碎,就要拖出去重新装回那宅邸——一座巨大精美的囚笼。

他知道矢莲没有得到满足。看着矢莲潮湿的脸,心猿意马美人刚刚的步伐不稳是装了一肚子精液,他是不是为他位高权重的丈夫打开了生殖腔和最隐蔽的红穴,让男人在里面射精。他自己似乎不知道自己眉眼柔顺,流淌着欲色,胸口鼓鼓囊囊的布料似乎都半透明晕出肉色,整个人在一个很淫靡的

氛围里。

美丽寂寞的太太。但不敢的,没有人敢碰他,甚至大部分为黑泽家做事的人对他只有恭敬和崇拜,只有诚,那个刚来的傻子为色所迷——这个黑泽昴新提拔上来的保镖现在消失了,据说只是因为让夫人用脚碰了他的阴茎。对他那个不知从何处赶来哭天喊地的大姐,所有人都在表面上坚称他回了老家,那中年女人收了一笔巨额的钱款后离开了。

司机的手按在中控上。人工智能无情的声音响起:“您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太太,”他说,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不要为难我了。”

矢莲瞪起圆圆毛茸茸的眼睛看他。

半晌他肩膀一松,似乎想到了什么,无所谓地说:“你开车吧。”

天色已经全黑,浓墨般的夜幕在城市上空化开。阴影中的大厦像蛰伏的兽,灯光星云一样坠在远处的高空,如同兽通黄的眼睛。这只是首都每一个不夜的开始。

矢莲回到房中,在他身后,司机堪称逃离地迅速离开了,矢莲的脚留着被他摸过的触感,他知道这男人会马上去用他为数不多的工资召妓,于是他得逞似的笑笑。

佣人迎了上来,“夫人,后院的墙坏了。”

矢莲的手攥着裙摆慢慢走路,面无表情一秒后,脸上挂起了无奈的笑容:“找人维修啊。我又不是管家。”

佣人唯唯应是,就看已走出几步的夫人突然转身,微微侧过脸。

“大公子呢?”

他声音很温柔平稳。

他忙道。

“大公子出去了。”

“好的,”矢莲说,点了点头,“好的。”

他也不在。

矢莲回到卧室摘耳环,看着镜面倒映中的自己,面无表情。

他到洗手间。水龙头出水了,清脆地敲击在瓷砖内。矢莲低下脸濯洗脸,神经质地把两只手搓到通红,然后对着灯管照。

他把自己从腮边红痣看到眼角。蛋清一样晕开的眼白底下有红血丝,翕动着,纤长睫毛不住抖,像被虐待的蝴蝶。直到确认洗干净以后,矢莲才扯出一个端庄微笑。

一个人的主卧,屋外的佣人只听到“咚”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砸到地上!

——只是那力度,并不像用手能轻易做出的。

像是用一根什么极长极软的鞭子,诡异至极。

窗外一动,佣人伏到门口跪下:“夫人,您没事吧?”

黑泽昴新送的钻石项链被砸到了地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但旁边的花瓶却遭了殃,被惯到了地毯,那是很娇弱的薄胎瓷,瞬间从中断碎开了。

“没事。”矢莲摸着脸说,纤白指尖在神经质地发抖,他的笑容完美无缺,“你们下去休息吧。”

门口佣人从眼皮怯怯看了他一眼,将头埋的更深。

“......您打我出气吧。”

矢莲的笑容一动不动:“出去。”

佣人再无话,一步一步地倒退出去了。

没有人的脚步声再存在。孤零零的一个人。

坐在一地昂贵精致的废墟里,矢莲的胸脯上下起伏。

他闭眼,用纤白手指按着太阳穴,似乎想了很久,又想了很久。

夜色一滴一滴地过去,转为更深。地上很冷。黑泽家的府邸最深处,半晌,独坐的美人缓慢地理了理头发,唤醒通讯器。

对话框上有姓名。黑泽崎。他垂着长长的睫毛,凝视了一会这个名字。

“我有话对你说。”

“早点回来。”

矢莲慢慢输入。

消息发出去后有叮的一声提示音。

矢莲重新坐回梳妆台前,盯着镜子里的皮,仔仔细细地看,就像里面的人会露出什么可怕的底色似的。

然后美人凑近镜面,几乎要把整张脸贴上去之时,忽然,他停住了。

轻轻撅起丰润泛红的嘴唇,他亲了亲镜子里的自己。

***

陈宗霖带着两个警员推开门,一股人聚集长久后呼吸发酵的味道扑面而来,再昂贵的空气清新剂也掩盖不了。

看到这里的前台是个活人之后,他做了个鬼脸。

他是来相川雄的工作地点调查的。这儿是位于千叶城西侧政府大楼中的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

有人戏称政府部门是全世界最晚实现电子化的地方,这里的很多职位都相当不必要的没有用Ai代替——比如前台。因为太多关系户需要发工资了。

“警视厅,Charlie陈,来调查相川雄的死亡事件。”他将右胳膊摁在窗台上,敲了敲窗户,不大满意地道,“喂,当时不是说好了这边有人对接配合调查的啊,怎么回事?”

前台面无表情,像一个将军那样四平八稳,让他把警官证放在机器上扫描,主控“滴”了一声后,报出陈宗霖的警号。前台才点点头。

“……是来调查相川的。”他和后面的人说。几个人交换了眼色,有个人

站起来说,“我带你进去吧。”

陈宗霖看出了那人脸上的八卦之情,但是这种心理刚好是他所需要的。他暂时压下心头不满,让小警员留下,去问其他人,自己去相川的办公室。离开时,他感觉好几道目光粘在他的警服上,都是不怎么友好的那一种。

他们穿过一条逼狭的走廊,旁边放了好几台成相机,那是八方集团最新关于感光元件的科技。挤着过道行走,他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总觉得束手束脚,公式的套话也堵在了喉咙里,等走到更宽敞的路上,才松了松衬衫领口,随意地问:“相川有什么比较信任的属下吗?”

“没有,”那人也费劲地挤了过来,才说,“科长大人对我们都差不多。”

陈宗霖看出他对相川的死亡似乎一点都不感到难过,他扫了扫那边的工作区域,好多人低下头。

迅速地意识到那些人都是在看好戏,陈宗霖像只工作中的边牧一样眯起眼。

那人和他并肩,挠了挠下巴,耐人寻味地停顿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听说相川大人是在妓院里被切腹的?”

警视厅内部经常有偷偷走漏风声给媒体的人,闲不住爱吹牛的大嘴巴、收了茶水钱的小警员、在饭桌上吹嘘的警督都有可能。今天凌晨有一家网站马上就这个案子出了所谓独家爆料。陈宗霖头痛地提高了一些声音:“这是机密,无可奉告。”

“噢,”那人嬉皮笑脸地吐了吐舌头,“不过,科长大人死在妓院里,这可一点都不奇怪哪。”

“哦,”他们走到窗台那边了,陈宗霖给他递了一支烟,用眼神示意他,“喏。”

“他…”同事接过,放在鼻尖闻了闻,“经常吹胡子瞪眼的。还有性骚扰的传闻。”

“对方是谁?”陈宗霖迅速接话,眼神敏锐,话音快的犹如刀锋。

“是……一个修缮机器的职员,她后来到了别的部门。”

陈宗霖说:“能给我看看照片吗?”

对方犹豫了一下,陈宗霖说:“按照规定办事,我不会外传的。”

他看着对方为他展示了一个社交软件的页面。那是个年轻的黑人女性,但身材特别纤细矮小,脸部也意外的幼态,乍一看好像是青少年一般。

一种古怪的直觉在心里一闪而过。

他想起和相川同处一室的当事人全孝贞,他看他的第一眼,也以为这个年轻的美人是个小男孩。实际上他的年龄确实也很小。

“我知道了,”陈宗霖再看了一会照片,说,“谢谢你。”

那人帮他引到相川的办公室就离开了,陈宗霖站在那里,手插在兜里,左右环视。

桌子有点乱,上面有一台电脑。透明的全息屏还在半空亮着。桌上有一个倒扣的电子相框,里面是几张全家福,来回播映。

陈宗霖注视着那个相框,轻轻地敲了一下。相川雄的老婆身体很差,得知丈夫死的消息后当场昏迷,被送去医院,直到现在还意识不清醒,没法完成问讯。

电脑是公用内网,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工作要录和电子计划书。他看了一眼,桌面有一个写着“五年计·大型综合立体交通网规划(初次文件)”的文档。

他走出去。有一个文员路过。

“相川的工作反馈柜呢。”陈宗霖拽住他,摁了摁眉眼。之所以知道这东西,就是因为他被投诉了好多次——因为长相比较硬朗,很容易表现得很凶,经常有人往警视厅投诉网页上说他的态度不好。他的档案柜里塞了一大堆警视厅主控为他生成的实体信。

“这种东西不是都是小职员用的吗,”那人的表情似乎有些讥讽,但陈宗霖瞪大眼睛时,那表情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呃,科长大人不是台前的工作,不与人们接触。”

这样油盐不进,陈宗霖感到挫败,不知怎的,意识里,他觉得相川的工作关系是很重要的一环,“总之,让我看看吧。”他说。

“往那边走。”那个文员指了一个方向,看都不看他,转过去和同事大声聊天了。

陈宗霖让人打开档案间。那是个阴暗的小房间,有一堆土黄色的纸质文件挤在一起,很脏兮兮的样子,到处都是灰尘。陈宗霖叉着腰,目瞪口呆,这是首都千叶城的部门大楼,不是什么乡村中的小型政府办公室吧。

“你们不用人工智能的吗,”他探出头,烦躁地说,“我只要一个授权就好了!”

“这儿也是主控录入的纸质资料啊,”看门的人是个快六十岁穿得花枝招展的老头,看起来连最新的通讯器都不怎么会用,说话时鼻音很重,“你为什么不等审查后再来?”

等他们审批不知道要多久,警视厅那帮领导才不相信人工智能。他们喜欢自己再审查人工智能的审查,何况相川大小也是个官员,事情敏感。陈宗霖摸了摸鼻子,最终还是脚步一转,向贴着相川雄名字那个档案柜走去。

相川的仇家,相川的仇家,他心想,先看看吧——他都被指控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