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观音莲月亮辐射

三十/上/差错(飙车)

黑泽崎走进他私人停车场,在琳琅满目如同车行一样的巨大空间里,亲手揭开一辆车的盖布罩。

他叫来指挥清洁机器的专属匠人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崇拜地说:“大公子,我还不知道您在老家都有这么大的车库呢,离主宅偏是偏了点,但真够大的。”

“当然了,”黑泽崎调试着性能,头也不回,“都是熟悉的是吧?这是当初老头子答应我的条件之一,先头是个红酒窖,我让管家把这儿直接挖空了。”

匠人心说,能让黑泽昴收藏的橡木酒桶们被委屈地挪到旁边小房间的也只有你了。

“这暗金车翅也太漂亮了,”匠人说,看着两道凝练的流线型车门升起,因为给黑泽崎做工多年了,知道他没什么大少爷的架子,于是惊叹地走过来用手指触碰了一下,“您新换的限量款?”

黑泽崎哼了一声。

“还有人说像屎壳郎呢。”他说。

“别人懂什么,”那人谄媚地说,“您在收集私车上也是大名鼎鼎。”

黑泽崎笑了一下说,“是吧。”

他低头,高大的身型钻进驾驶座。

看了眼副驾驶,黑泽崎目光微凝。

座位上面有一只人半身那么大的玩偶熊,眼睛是钻石做的,身上系着几道点缀跑车品牌logo的漂亮绸带,和座位绑在一起。

这是出厂就有的安排,代表这儿没有坐过,是崭新的。驾驶座本来也有这么一只一模一样的。

这种设置似乎含着某种意味。

黑泽崎转回脸,莫名其妙的笑了笑,手摁在方向盘上时,笑容还是没有消失。

不多时,跑车如流星一般窜出地下车库。

上了曜日大道,很快就到了城市中心。屹立在广场上的全息巨屏在广告中隔闪动着世纪末的倒计时。日期还有几百天。黑泽崎把车停在无人的天桥顶层边,从这里可以把底下尽收眼底,他把天窗开了条缝,点了一支烟。

抽到一半他转身,解开副座那个玩具熊身上绸带,把它拿了起来,直接扔到车窗外。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了敲车窗,发出轻声,“哒。”

黑泽崎碰了碰中控。车门被打开了,那人坐进副驾驶。

黑泽崎没抬头,抖了一下烟头,“一人一小时五万金钞。”

“好贵,大公子怎么出来卖了,”矢莲把头转了过来,笑,“可以换吗?”

“用什么?”

矢莲仰靠过来,懒洋洋的,“美色。”

黑泽崎把烟随手熄了,摁住他的后脑勺低脸啃吻他的嘴唇。矢莲仰起脸回应,他今天穿了一身衬衫,材质柔软,刁钻的橘黄色一般人只会显得粗糙老土,但却衬得他皮肤非常鲜白透亮。

分开时,矢莲抿了抿泛着水光的红唇,说:“外面怎么有只玩具熊?”

“待会会有人捡的,没事。”黑泽崎低声说,还在意犹未尽地用指腹摩挲眼前人的唇瓣。

“好可怜啊,孤零零的。”矢莲笑着说。

“你在这了,它还有什么用?”

矢莲看着他,神色有些嗔怪。

“那你路过的时候,”美人儿慢悠悠地说,“不要碾到它噢。”

黑泽崎觉得矢莲善良得好笑又让他柔软,他好像一直这样,明明是野路子拼命爬上来的,却似乎有点天真的,真让人欲罢不能。仿佛刻板印象里出身高贵又嫁了豪门丈夫的贵妇人一样,比如其它会做的事大概是救济穷人、信仰宗教、不时慈善。

他边笑着把自己想法抛开边发动了车。

他们的目的地是西郊外人烟稀少的田野和山坡,为了到达那儿,必须在中心区复杂繁多的上下道路上转圈,黑泽崎觉得这是他开过最慢的车,哪怕这座城市已经完全做到了人车分流,全程都在车行天桥上,也足够让人不快的。

车开出市区,这里的路更加开阔,但是人烟稀少了起来,因为一般人出行都会使用廉价的公共交通。

黑泽崎手搭在车窗上,越开越快。他的私车都是改造过的,会安装赛车特有的配置,外貌又保留了原厂的设计理念,如此一来既漂亮,又能够承载他要求的速度。

他把顶上的天窗全部打开,风灌进来,刮到脸颊脖子上,飞速后退的景色变成颜色的残影。空气里有自然的气息。他开始真正感到快乐了,大喊了一声。

“怎么样?”黑泽崎转头看了一眼矢莲。

“挺好。”矢莲露出不太真实的笑,闭上眼。

速度加快了,风拧成根如有实形的绳子在耳边猎猎窜过。矢莲也不说话,开始在他旁边不紧不慢地戳他的腰。

黑泽崎感觉他很有意思,明明害怕却不说,于是他咧嘴一笑。

四周空旷无人,前面有一个高坡,黑泽崎判断了一下,开始加速。矢莲对他腰部的攻击瞬间从戳改为掐,嘴里发出咕的一声。

黑泽崎没停。他车上的安全设备是最好的。

风声很大,没带头盔,眼睛被刺激

得微微发红,他的大脑开始空白,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

他想回去,他真的想回去!回到赛场上。他已经受够千叶城和家族了。

矢莲是这里唯一有趣的东西。

黑泽崎英俊的脸上露出某种捕猎者般的表情。势在必得又具有强烈的侵略性。

矢莲转头看了他一眼。黑泽崎感觉到了,抬了下眼皮,空出只手按了按他的腿。

从来没见过黑泽崎这样,在别人看来,他总是看起来冷漠不好接近,但实际上,这就是他为此举世闻名的样子。

在他真正的领域。

车直接冲上高坡,跃过了最高点开始急速向下!仿佛坐跳楼机一般,但车身内部其实感觉又是稳定的。到了平路,车身开始漂移,最后转出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弯,车身和暗金车翅犹如流畅的一道残影。

快停下的时候,黑泽崎解开安全带,一把抱住矢莲。年轻男人清爽的荷尔蒙味道被风吹着,裹在他身边。

“没事的,”他驾轻就熟地覆在他耳边道,“玩玩而已。”

——也最多算专业赛道的两分刺激,但是刚刚那个专注的瞬间,能让他隐约感觉到了从前的快乐。

车停了。矢莲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像被电击了的猫一样蜷在他怀里。

“刺激吗,”黑泽崎语带兴奋,就好像做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爱,声音低哑,“嗯?”

矢莲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他把头埋进他胸膛,难得显得羸弱,声音都很小,“你们年轻人都喜欢这么…的极限运动吗。”

黑泽崎伸手搂住他直往里钻的脑袋,咂嘴,“别把自己说得好像很老行不行?”

“我...不太习惯,好不好?”

“能理解。”黑泽崎一笑,满不在乎。

“毕竟,我爹那把老骨头肯定不会这些东西,他开个车脚会崴吧。”

矢莲闭上眼,接着他推开他,脸色雪白,把自己的头抵到门把处,干呕了一声。

“呕!”

黑泽崎看着平常这样一个看起来会把人心当玩具玩的人居然像小孩子一样晕车,他咧嘴笑了,想要去搂抱矢莲,但却被挥手打了一下。

“我…晕车…”

“别靠过来,”矢莲说,好像眼睛花了,努力眯着,一只纤白手掌撑起来胡乱挥了两下,“我…会吐你身上。”

黑泽崎把车门都打开,自由的风闯了进来,他的心还在因为刚才的那几分钟怦怦跳。

他现在心情很好,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矢莲后脑勺浓密黑发被风吹得一团乱,“我抱你?”

“不用。”

“你晕车怎么不告诉我?”

“我,”矢莲的声音气若游丝地提高了,“才发现的!”

他的尾巴展了出来,有气无力地吊在把手上为他保持着平衡,那东西虽然没脸,却突然让人觉得它有些恹恹的。黑泽崎揉着美人清瘦背部,奇道:“你穿着裤子,尾巴是怎么出来的?”

他想扒了矢莲下半身看看,又觉得不太好。

矢莲口气不是很好:“你猜啊。”

看他脸色还虚弱,黑泽崎抓住他的手。

“还头晕?”他风度翩翩道,“我只带过你上副驾驶,没意识到——抱歉了,夫人。”

矢莲任由他捏着自己手,似笑非笑地瞪他:“好多了。”

顿了顿,也终于笑了,“有点像第一次吃生鲜…”

“我懂了,”黑泽崎说,“第一次吃生鲜——会拉肚子。”

矢莲弯起眼,啵地亲了一口黑泽崎似乎在等待肯定的极近的脸,慵懒地夸赞道:“好棒...好精神。”

黑泽崎忍不住呵地一声笑了,看矢莲还虚弱,他开车门到另一边把他端在宽阔怀抱里,抱出车。

周围是一大片花田,午后天空显得澄亮温柔,树荫下显得非常宁静祥和,光晕微微晃动闪烁。十分宁静。

“这儿景色不错啊。”他看着。完全看不出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市的郊外,挺惊喜的。

“待一会吧。”矢莲说。

黑泽崎随意拂开一片花丛,想带矢莲去树下坐,却“嘶”了一声,低头一看。

大概被什么刺到了,他食指指腹流出了巨大的猩红血滴。接着逐渐鼓涌出,一滴滴淌到地上。

血。

他闪电般的转过眼,面无表情地抬脸。矢莲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表情,感觉不对。

“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