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转变
一月后，太阴宗。
金沐灵坐立不安，陈酒淡定道：“顾渐便是和你妹妹成亲又如何。”
“顾家让我妹妹做灵奴，不过是存心羞辱我们，我们却只能接下。”她咬牙道，“宗门已经把她送过去了！顾渐那厮，怎么这么快就半步洞天了啊啊啊啊！还圣尊者！可恶！这个称号好帅啊！”
陈酒心中暗笑，还好不是渐尊者，不然听起来像骂人。他敛住笑意，对金沐灵道：“顾家和飞鸿宗的事，你我区区洞天境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有办法！顾渐那么喜欢你，你去向他撒个娇不就完了！”
陈酒平静道：“他失忆了。
不是曾经了。
金沐灵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御三家都是笑里藏刀的货色！说不定我妹妹就准备要了他的狗命！你不能让小九没有父亲啊！”
“你先起来！”
金沐灵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挑起陈酒的下巴，压低声音：“我出卖色相也是可以的。”
她今日又是一身男装，陈酒看着她的脸愣了片刻，心道那些女修被金沐灵迷得神魂颠倒还是有道理的。
金沐灵伪装出的男声低沉沙哑：“小酒，求你了。”
陈酒谨慎道：“你不只喜欢男人？”
金沐灵搂住他的腰，把他带进自己怀里，陷入犹豫：“试试倒是无妨，只是朋友妻，我也不好欺啊。”
“别勉强自己，你再摸我动手了！”
他反应强烈，金沐灵却更想逗弄他了，两人拉扯中，凤骨颈链随着陈酒的动作微微倾斜，滑过陈酒的锁骨，金沐灵动作一顿，这是……穆啸云送给顾渐的那条吗？
顾渐竟把这个送给陈酒了吗。
自她认识陈酒起，陈酒似乎一直带着这条颈链。金沐灵松开陈酒：“算了，我不该让你和顾渐解除契印的。”
陈酒摇摇头：“没关系，本就要解除的。”
他已经拖了足足一月，与其让顾渐在结契之前向自己开口，不如他自己识趣一些。
顾家内境。
庆祝顾渐晋升的升仙会已经结束了，但各方势力的人还未散去。
陈酒与顾允一同前来，只是顾允意图为太阴宗结交各路巨擘，已与其他几位宗主有约，陈酒便独自前往越衡天。
不知为何，今日去往越衡天的路上都是女修，陈酒瞟了一眼前面的美艳姐姐，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他好不容易收回眼神，正听见那姐姐对她的同伴道：“这么多人，我们如何获得圣尊者青睐啊。”
同伴叹口气：“若是御三家出身还好，以我们的宗门，怕是没有希望。”
姐姐安慰道：“毕竟圣尊者没有妻妾，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得到圣尊者青睐吧。”
同伴摇摇头：“圣尊者风流惯了，便是你我真做了正妻，也逃不过一个宠妾灭妻的命。”她压低声音，“听说圣尊者有一位很得宠的脔宠，是个狐狸精，心机深重，迷得圣尊者七荤八素，有段时间连顾家都不待了，追着人家跑，我们肯定是比不过那种人物。”
陈酒：……
难怪这里这么多女修，顾渐对金沐芝没兴趣不是什么秘密，这些人想必都是打着恭喜顾渐晋升的旗号，实际意指顾少族长正妻之位。
可惜在越衡天门前，顾总管微笑着把这些莺莺燕燕全部拦下了。陈酒心道那个木头，顾家都默认这些姑娘进入内境了，他自个倒不乐意。
陈酒总觉得自己在一群姑娘中格格不入，自觉地找了个角落蹲好，他有点发愁，顾渐现在又不记得他，他好像也进不去越衡天。
要不然把七绝咒解开戳戳契印？
面前的人群突然晃动起来，分散出一条路，陈酒抬起头，对上顾总管略显殷勤地笑容：“陈公子怎么站在外面？”
陈酒心道我明明是蹲着的，他站起身，客气了一句：“冒昧拜访，生怕打扰少族长。”
“瞧您说的，您来少爷高兴还来不及，少爷这不就让我请您进去吗？您又不是旁人，直接进来就行。”
于是陈酒厚着脸皮顶着众位女修探究的眼神进入越衡天。
顾渐立在洞府中。他身上的紫玉衣又华贵了几分，足有半神器的灵气波动。顾家等级森严，顾渐晋升之后，服饰仪制也不同往日。
陈酒却皱皱眉，他感觉到顾渐的修为一月前进展许多，忍不住问：“你还在修行渡法真录？”
顾渐又发什么疯？
顾渐只是平静道：“你来做什么？”
陈酒迟疑一下，没有继续询问渡法真录，只是简单道：“打扰你了，只是你既然要结契，我们的契印就该解除了。”
这话说完，陈酒稍稍觉得有些落寞，如果解除了契印，他和顾渐以后就再没什么关系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
顾渐没有回应，只是目光冰冷，就这么直直看着他。陈酒被盯得不太自在：“我是为你着想，你怎么还不乐意的样子。”
紫衣青年突然向前踏出一步，搂住陈酒的腰。陈酒一惊，下意识推拒了一下，顾渐牢牢按住他的手，湿热的吐息打在他的耳朵上：“可你明明在发骚，不想要我吗？”
陈酒的脸瞬间红了，现在他和顾渐的修为 相差太远，顾渐想必能清楚地感知到他身体的每一个变化。
从见到顾渐起，花穴就流出了粘腻淫液，顾渐知道了啊。这念头一出，陈酒就觉得花穴微微胀疼，他忍不住夹紧了腿，该死，好痒……
顾渐的手伸到他的双腿间，隔着他的外裤轻抚花唇：“想喷水不用忍着。”
陈酒出口的声音只剩下喘息，顾渐随手拉下他的裤子，手指顺着菊穴浅浅探入，陈酒浑身一颤，这才勉强回过神：“你放手！”
顾渐的目光落在他微微张开的双腿间，淫液沿着紧闭的阴唇流下，与圆润的大腿连出一根银丝。
顾渐忍了又忍才收回手。陈酒忙后退一步，拉好自己的衣服：“你赶紧解除契印。”
“不要。”
“哈？为何？”
“我不想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结契。”
“你不打算结契？”
“不打算。”
陈酒哦了一声，这样金沐灵可以安心了。他道：“那好吧，你想解除契印的时候派人叫我就好。”
顾渐没有接话，只是道：“你的根基……”
陈酒摇摇头：“我没事。”他叮嘱一句，“你最近还是别修行渡法真录了，再见。”
他转过身，却听见顾渐道：“陈酒……”
“嗯？”
顾渐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叫住陈酒，他只是道：“无事，你走吧。”
顾渐一直望着陈酒的背影，金羽落在他头顶：“叫你刚才装君子，这下痛心疾首了吧？”
顾渐依旧沉默。做了又如何，他想要的，又不是和陈酒做几次这么简单。
金羽不屑道：“陈酒如果知道我在你这里，为了解开真仙桎梏恢复他的实力，他肯定会回来的。”顾渐置若罔闻，金羽自顾自道，“不仅会回来，想必还会张开腿勾……”
顾渐打断它：“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为了利益出卖自己。”
“那就试试呗。”
陈酒侧过头。
一只金鸟从虚空中出现，陈酒冷淡道：“你竟然还有现身的力气？”
世界之心他见得不少，也不算多么稀奇，唯一麻烦的就是只要世界没有彻底毁灭，世界之心就能苟延残喘。
金鸟挑衅道：“刚才在顾渐那处，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
陈酒瞳孔一缩，他原本以为顾渐毁了灵境，金羽是万万不会和顾渐有什么牵扯的！
但现在顾渐什么都不记得……
杀之法则瞬间萦绕指尖，陈酒捏住金羽的脖子把它从空中扯下，冷声道：“你我之事，千万不能动他，我能毁了金羽界一次，就能毁第二次。”
金羽嗤笑一声，若是从前的千阳之主，即使在意顾渐，也不会在敌人面前露出破绽，可现在的陈酒，心里除了顾渐再装不下别的。
原来这个怪物也会堕落啊。
没关系，会让你更堕落的。
金羽挣脱陈酒的手，冷笑道：“我说我不动顾渐，你信吗？”
陈酒只是转身返回。他得留下，他不会让顾渐再出任何事了。
他陈酒，万没有拖累喜欢的人的道理。
金羽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不如你乖乖让我挫骨扬灰，我就放过顾渐。”
“你舍得吗？”
无论是金羽、赵兖还是圣女，都舍不得让自己干净利落地死啊。
陈酒随手抓住空中的金鸟，捏爆。金鸟散作一片片金光，很快又聚合起来，恢复原状：“别这么动气，我可是好心告诉你，顾渐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好。”
陈酒怀疑道：“他怎么了？”
“顾渐的天赋太好，才刚晋升半步真仙，他就触碰到了真仙境，你也知道，真仙境最大的麻烦是什么。”
是心魔。
陈酒很清楚心魔的危险之处，一是修士可能会困死在心魔幻境中，二是心境失守，会导致一系列连锁后果。
他曾经的心魔造成了杀之法则的爆发，如果是顾渐的话，毫无疑问渡法真录会失控。
陈酒故作平静：“但凡真仙境都会被心魔纠缠，有什么大不了。”
金鸟果然吐出了更多事：“前几日顾渐的心魔就过得有些勉强，我看你不希望他早死吧？”
陈酒心中一紧，顾渐晋升太快，难免心境不稳。只是刚才相见，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顾渐的异常，以自己现在的修为，连察觉顾渐出了问题都做不到，又能做到什么呢……
金鸟没等陈酒细想，接着道：“顾家说灵奴可以缓解渡法真录，不如你上？”
陈酒只是沉默，金鸟诧异道：“我还当你愿意给他做灵奴。”
“我灵鼎之体已失，还是木属性
的炉鼎之体更适合他。”
金鸟继续撺掇道：“双修灵奴太过亲密，那人很容易就能察觉到渡法真录的失控。你当人人都是你，放着挟制顾家的秘密不用？”
“你无非就想让我留下，我便遂了你的愿。”
金鸟哼了一声：“我还真没想到，原来千阳之主也有人类的感情啊。”
陈酒想，他还是那样无情无义的千阳之主，这样对顾渐，也并不是因为他多么喜欢顾渐，只是觉得惭愧罢了。
因为他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值得顾渐拼了命挡在他身前。
金羽目的达成，心满意足地在空中滑翔，它玩了一会，顺口道：“自真仙之变已经过去了三千年，你竟然还能重生，真是祸害遗千年。”
陈酒的眼神微微一凝。当初他杀了赵兖后，花了大约百年从杀之法则中清醒，没过多久就是楚天教最终一战，随后三生剑庇佑自己转世。
可是现在距离赵兖死亡已经三千年了。从他被诅咒起，他花了近三千年才觉醒记忆。
还能因为什么，必有圣女从中作梗。
只是不知道她现在藏身何处，为何这么久了还不出现。
衡越天的侍卫没有阻拦陈酒。
陈酒神识扫过，发现顾渐立在园中的一棵栖霞树下。
顾渐身前还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双儿，正仰着头，脸色通红地盯着顾渐：“圣尊者，我、我一直很仰慕您。”
顾渐眼睛都没抬：“不娶妻，不纳妾。”
“只要留在您身边，我……”
“滚。”
顾渐转身就走。陈酒心道这么凶，看来顾渐今日心情不好啊，他刚准备追上顾渐，顾渐却出现在他身后：“你又回来做什么？”
陈酒啧了一声：“见识一下圣尊者的魅力呗，你就这么把人家抛下？”
“我没有直接把他赶出去已经很宽容了。”
“你若是没这个意思，还让人家进来做甚？和其他人一起拦在外面就是了。”
“恒尊者派人送过来的，说是荒阁的人。”
“荒阁的人怎么想都不怀好意吧。”
“恒尊者说玩够了弄死就是了。”
这些世家太黑了！
陈酒能感觉到那双儿还在树下发呆：“我看人家一往情深的，你就没被打动一下？”
“他在说谎，喜欢一个人不是那样的。”
陈酒不信：“就你还能知道这。”
顾渐扫了他一眼，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回来做什么？我不想解开契印。”
陈酒咳了一声，事发突然，他也没想出一个完美的借口：“其实我最近很穷，你介不介意收留一下我？”
金羽得意地现出身形，在两人旁边盘旋，顾渐的眼神冷下来，淡淡道：“凭什么。”
陈酒老老实实道：“我担心你的心魔。”
金羽不屑地鸣叫一声，顾渐皱起眉：“你别忘了，在太阴宗是你赶我走的。”
陈酒啊陈酒，你可千万别如金羽所言，为了力量，不择手段。
陈酒脸皮厚，死缠烂打道：“我现在后悔了，我可以做你的灵奴，自愿的。”顾渐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灵奴的事？”
“金沐灵说的。”陈酒道，“看在小九的份上，养我几天？”
顾渐冷冷道：“旁人要留下，好歹也说句仰慕我，你呢。”
陈酒迟疑了一下，唯有这句，他能不说还是不说比较好：“不是，我让你白睡你有什么意见？”
顾渐很清楚陈酒别有目的：“我拒绝。”
陈酒蹭到顾渐旁边，满心羞耻地道：“你刚才还想上我的。”他迟疑一下，伸手扒住顾渐，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不撒手的表情。
顾渐：“……”
他想把这货丢出去。
罢了，陈酒若是死赖着不走，他这打不得骂不得的，最后横竖都要顺着陈酒。
不管怎么说，陈酒是为了自己根基尽失，他负责把陈酒养好也是应该的。
顾渐道：“双儿要做顾家的正妻，可没有那么简单。”
陈酒还扒着顾渐的衣服，很是困惑：“我没说要做正妻啊。”
顾渐直接无视了这句话：“家族说要给我挑人，我原本没兴趣，既然你开口，你就和他们一起。”
陈酒：？又选？
他不解道：“金羽没告诉你我是什么人吗？”
陈酒原本以为顾渐没有把他当成敌人对待，是因为顾渐即使失忆也并不信任金羽，可现在顾渐为何对自己毫无防备？
顾渐冷淡道：“那你千阳之主又何必来找我。”
陈酒不太习惯顾渐这么称呼自己：“你不用这样叫我，千阳之主三千年前就死了，千阳界心说不定也已经认别人为主了，他们这么称呼我只是尊重我曾经的修为罢了。”
他的千阳界心可能已经跟别人跑了呜呜呜呜呜呜。
顾渐嗯了一声，抱臂看
着陈酒，一副你倒是赶紧去参选的欠揍样子。
陈酒无可奈何，便点点头：“好吧，手伸出来。”
“做什么？”顾渐语气冷淡，但还是照做了。
陈酒虚握住他的手，顾渐没有甩开。陈酒的注意力落在体内的契印上，解开了七绝咒。契印与契书连通，陈酒感应到顾渐的灵气果然混入了一些杂质。
心魔之力。
好在没什么大问题，解除到真仙的境界，多多少少会触发心魔，只要顾渐保持心境平稳，应当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陈酒又小心地念了一遍七绝咒，顾渐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
陈酒这才意识到自己依旧握着顾渐的手，刚准备松开，顾渐的手却突然用了力。陈酒被他死死握住，颇为不自在：“怎么了？”
顾渐放开他的手，语气平静：“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