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花蓝莓芝士

玉鸾食不下咽,只是心不在焉地看着楼月璃掀动的朱唇。他的唇形优美得如同月季花瓣—玉鸾想,那一定是一双很适合接吻的嘴唇。

然而自己从未吻过那双嘴唇,而年少风流的楼月璃不知道吻过多少女人的樱唇了。

楼月璃似乎没有发现玉鸾的绮念,只是自顾自地道:「少年来到断桥时,他看见的是满嘴鲜血的老虎叼着染血的面纱,他以为自己深爱的姑娘已经丧身虎吻,便拔剑自尽。他死後,少女从山洞里走出来,正想把刚才的经历告诉情郎,却发现情郎已经自尽,她也跟着自尽。」

曲雪珑摇头道:「向来情深,奈何造化弄人,注定错过。」

玉鸾垂下头来看着竹篾扭绞显花纹桌布,紧紧地抿唇,那扭在一起的麻线恰如他的柔肠百转。

楼月璃不置可否,只是笑眯眯地问道:「曲兄,如果你是少年,你会怎麽办?」

曲雪珑略一沉吟,道:「我会先四处寻找那个姑娘,毕竟染血面纱也不代表那个姑娘已经死去。」

「情到深处,哪里还能像曲兄这般理智?恐怕我也会跟着一起自尽。」楼月璃甜蜜地笑着,说出来的话却如此决绝。

楼月璃又向玉鸾殷殷地问道:「鸾夫人呢?」

突然被点名的玉鸾抬起头来,楼月璃和曲雪珑也在看着自己。明明两人的眼神也很温和,玉鸾却格外局促不安,只含混地摇头道:「我不知道。」

楼月璃轻轻一笑,没有继续追问。

日正当空,只有庭院一角的云峭未散,还袅袅缠绕青竹,如凝酥深坞。玉鈎帘外红萼半拆,三人走出大厅,雪地反映阳光,玉鸾几乎张不开眼睛。

下人鱼贯走进大厅里收拾残羹剩饭,曲雪珑还要回去工作,楼月璃无奈地道:「曲兄,我还人生路不熟呢。」

曲雪珑还没有说话,楼月璃的眼睛一亮,说道:「不如请鸾夫人带路吧。」

楼月璃巧笑倩兮,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实在使人无法拒绝他的笑容。

玉鸾转头看着曲雪珑,不安地等待对方的回应。

曲雪珑偏头看着玉鸾,问道:「玉鸾,你意下如何?」

楼月璃笑吟吟地道:「我听说鸾夫人偶尔也会出门授琴,应该挺熟悉凤临城的大街小巷吧。」

玉鸾略一踌躇,道:「我有点不舒服??」

楼月璃眨眨眼睛道:「那也没办法了。曲兄,你给我叫一辆马车,我听说这里的醉梦院正是美人云集之处,我也可以到那里打发时间。」

玉鸾的嘴唇抖动,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道:「我??我也要出门买琴弦??」

曲雪珑冷眼看着楼月璃和玉鸾之间的角力,只淡淡地道:「既然玉鸾也有事,那就顺便带着楼兄出门吧。」

霁色荣光,浅浅的云彩挡不着阳光明媚,天气尚未完全转冷,初雪後的青石板大街依然熙来攘往,嘉气非烟。低矮的灰筒瓦屋顶此起彼落,绵延不绝。不远处长堤的凤凰亭下簇娇罗绮,喧天丝管,几个风流少年则在酒馆的二楼窗边鸾觞禊饮。

皮肤黝黑的小贩沿路高声叫卖,挑夫挑着一双沉重的担子却依然健步如飞,不时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匆匆地穿过人潮汹涌的街头,马车里藏着的也不知道是哪家闺秀。

楼月璃和玉鸾一言不发地漫步长堤,彼此之间隔着半步的距离。

琳琅满目的货品丝毫没有引起楼月璃的注意,他突然牵着玉鸾的手,快步穿过人山人海。玉鸾大吃一惊,连忙一边挣扎,一边叫唤他,楼月璃却只是置若未闻。

好不容易才远离人群,楼月璃带着玉鸾钻进巷弄深处,九衢三市的喧嚣渐渐成为毫无意义的杂音。

小楼深巷幽静狭窄,两边矮小房屋的青灰板瓦屋顶如灵蛇蜿蜒,褪色柴扉深锁,锈迹斑斑的门环早已看不出当年的簇新。破落石墙後的梧桐树大半飘零,低垂的枝桠在积雪泥泞上映出凹凸不平的阴影。

不知道走了多久,楼月璃终於停下脚步。玉鸾喘着粗气,高声道:「你听不到我在叫你吗!」

楼月璃背对着玉鸾,微微歪了歪脑袋,玉鸾才想起自己一直站在他的右後方,楼月璃失聪的是右耳,大街上又是如此吵闹,他怎麽可能听到自己说话。

玉鸾心中一软,他走前几步,靠在对方的左耳边,轻轻地道:「你怎麽走得那麽快??」

他刚说到一半,楼月璃突然转头牢牢地盯着玉鸾,玉鸾靠得很近,嘴唇无意拂过楼月璃的嘴唇。楼月璃的墨绿眼眸迸发出如同野兽捕捉猎物的暴戻,玉鸾顿时毛骨悚然,他来不及躲开,楼月璃已经狠狠地把他用力地按在墙上,一手抓着他的手腕。

玉鸾还没有反应过来,楼月璃已经毫不犹豫地封着他的双唇。

背部的衣衫被雪水湿透,隐约沁进肌肤里,玉鸾却浑身滚烫,四肢发软。

玉鸾睁大眼睛,失措地看着楼月璃。

虽然楼月璃的嘴唇真的很软,但玉鸾却被挤压得喘不过气来,不止是因为这个侵略的吻,更是

因爲对方那深沉的眼神。

这男人的墨绿眼眸太深邃,如同布满青苔的泥泞,过於阴沉混浊的色彩里藏着太多太多让玉鸾无法读懂,不愿读懂的情感。玉鸾知道自己再次成为无力还击的猎物,只能束手就擒地被楼月璃撕裂吞噬。

可是玉鸾却甘之如饴,他渴求着被楼月璃占有。这种认知使他羞耻但愉悦,连背後紧紧贴着冰冷潮滑的石墙彷佛也在烤灸着他。

楼月璃用力地按着玉鸾的後脑,贪婪地呼吸着玉鸾的气息,他身上浓郁的樱桃薰香足以使玉鸾晕眩。

这个男人是玉鸾的初恋,是他曾经在夜里披上红盖头嫁予的对象。

本来玉鸾还想要抵抗,一直紧紧地合着嘴唇,但楼月璃一下下地舔着玉鸾的唇瓣,尤其是那颗小小的唇珠更是被舔得湿漉漉的,如同一颗包浆的红玛瑙珠。

终於,玉鸾合上眼睛,微微张嘴,任由口涎从嘴角流下来,任凭对方摆布。

楼月璃那又红又尖的舌头马上如同蛇信般钻进玉鸾的口腔里,玉鸾的舌头东躲西藏,楼月璃的舌头只舔着玉鸾上颚的软肉,直到玉鸾的舌头稍稍松懈,楼月璃立即勾着玉鸾舌头,玉鸾摇了摇头,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楼月璃一手抱着他的腰肢,以舌头拖出玉鸾的舌头。

光是这样一个熟练的吻已经足以使玉鸾情动,他的身体实在被房中媚药调教得太敏感,平日曲雪珑出远门时,他还得夜夜插着玉势来泄欲,更别说现在被这种风月老手调戏,根本无法守着自己。

玉鸾渐渐喘不过气来,他彻底放弃挣扎,如同一滩春水般软瘫在楼月璃怀中,一手勾着楼月璃的颈项,仰起头来,主动地缠着楼月璃的舌头。楼月璃吻遍玉鸾舌头的每一处,连舌根也没有放过,细细地舔弄,两根舌头继而在空中着急急地缠绵吸吮着,发出淫靡的水声。

一连串黏稠的口涎从二人纠缠的舌头之间流下来,楼月璃又含着玉鸾的唇瓣,不断地喝下玉鸾嘴里的津液,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如同永远不会餍足的野兽。

「嗯??啊??啊哈??」

跟楼月璃接吻很舒服。

玉鸾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深深地渴求楼月璃。这个男人美丽而危险,他风流薄情,御女无数,玉鸾无法抵抗自己对他的幻想—被他按在床上尽情地肏弄会是什麽样的滋味?跟他赤裸裸地缠绵是怎麽样的销魂?他是不是可以满足自己这副被改造得淫乱下贱的肉体?

五年之间发生了太多事,玉鸾早非当天的晏少爷,他成了一个以色事人的姬妾,成了一个只能靠着男人精水来活下去的娼妇。

楼月璃的手隔着衣衫充满技巧地抚弄玉鸾的臀肉,如同玩弄着一颗充满弹力的水球,衣衫早已经湿透了,清晰地勾勒出那饱满挺翘的轮廓,彷若一双倒扣玉碗,腰窝也隐约可见,有一部份衣衫甚至被吸进深深的股沟里,诱惑着他人一探股沟里的旖旎风光。楼月璃轻轻地喘息,灵活的手指一步步地探往玉鸾早就淫水泛滥的後穴。

不行。

自己不能背叛曲雪珑,而且楼月璃绝不能知道那件事。

玉鸾立即回过神来,提起剩下来的力气,猛地推开楼月璃。楼月璃退後半步,二人的唇齿之间却还牵扯着淫亵的银丝。

狭窄的小巷里依然空无一人,只有几只乌鸦停驻在光秃秃的枝头上,向着笼罩着薄云的天空尖锐地鸣叫着。墙边的门扉深锁,初冬的风偶尔吹起不知从何而来的落叶,身不由己地随风乱舞。

谁也没想到在这麽一个单调的地方,竟然发生了一场活色生香的偷情。

玉鸾软软地靠着石墙,单薄的肩膀微微发抖。他没有说话,只是歪头凝视着楼月璃。

只见玉鸾脸色酡红,秀眉轻蹙,眼神迷蒙,明显已经彻底沉溺在情潮里。他微微张唇,低声喘息,被吸吮得嫣红的舌头若隐若现,唇瓣蒙上一抹蜜蜡唇脂似的柔腻光泽,一颗唇珠却是被舔咬得晶莹剔透,嘴角还带着不知道是谁的唾液。

玉鸾太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知道自己对情欲的倚赖有多强烈,甚至没想到自己还有力气推开楼月璃。

楼月璃伸出舌头,极为缓慢地舔断那道银丝。他盯着玉鸾那被蹂躏得红肿的唇瓣,似笑非笑地道:「是曲雪珑没有满足您吗?鸾夫人怎麽如此如狼似虎?」

这句轻飘飘的话彻底地把玉鸾从情欲的深渊里拉出来,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神色自若,彷佛从来不曾动情的男人。

楼月璃的眼神愈发幽深,他轻笑道:「别人说曲爷的鸾夫人媚骨天生,凭着一副被醉梦院悉教调教出来的淫乱肉体爬上了曲爷的床,迷得曲爷色授魂与,多年以来盛宠不衰—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依我所见,所谓鸾夫人也不过是一个跟认识了半天的男人在小巷里偷情的破鞋。」

玉鸾如同被当头淋了一盆冰水,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楼月璃,无法想像刚才还百般怜爱自己的楼月璃竟然说出这种话。

他知道那些人在自己背後是如何议论纷纷,嘲笑他为下三滥的娼妓,明明是男人却颠倒阴阳,甘为人妾,如同一头狐狸精

般勾引曲雪珑,迷得曲雪珑多年以来也没有娶妻纳妾,甚至还把他迎进本该为曲家少奶奶居住的海霞院。

但楼月璃不能这样说话—他怎麽可以这样说话?